她撇过头去,眼神有几分遥远。
方岷川凝着她的侧脸,意识到了不对劲。
“你心里在想什么,最好全盘告诉我。”
“呵,将军是在命令我?可惜我不是你的下属。”
方岷川眉心渐渐拧起。
“他私蓄的兵都是极尽险恶且双手沾满了罪孽之人,若非如此,也不至于作恶多年,朝廷屡屡派兵,都难以彻底拔除。”
“我杀他们,是彰我国法,是令他们明白什么叫罪有应得。”
“你觉得我做错?”
方岷川在解释,可在尤姝姝听来,却只觉得更要抽身而出。
“还是你觉得,我应该用更光明磊落的办法?”方岷川冷笑了两声,“姝姝,你不该是这般天真之人。”
尤姝姝回过头,正对上他的视线。
她在方岷川的眼神里看到了澎湃的热血,看到了凌厉的锋芒。她看到了很多闪闪发光的东西,也同样看到了无休无止的争斗和算计。
尤姝姝的沉默不语,在方岷川看来,几乎等同于默认。
他的眼底划过一丝失望。
“姝姝,你以为你能明白我。”
方岷川转动轮椅,又回到了竹台的门口,他看着远处点缀着层层积雪的山巅,眼底是躁动欲狂的愤怒。
“还记得你在此处溺死了我的一个丫鬟吗?”
尤姝姝眼眸微动,视线落在那条飘扬的丝带上。那日的那个名叫桃花的丫鬟,她泪流满脸,后坠于水中挣扎良久活活溺水而死,每一幕都牢牢地刻在尤姝姝的心里。
她嗤笑了一声:“怎么,方将军想以此来强调,我也不是什么好人?同你一样?”
方岷川转着轮椅,缓缓回到屋内。
“我与太子的一出戏,你一眼就能看出来。”
“我与侯夫人之间的那点旧怨,你心里也早有计量。”
“你贸然闯进我的生活,探知我的秘密,如今莫非是……想退就退?”
尤姝姝笑不出来了。
她冷下脸,看着方岷川脸上陌生而危险的表情。
“我想退,难道将军还能强留?”
方岷川心口巨震。
她是真的起了这个心思,难怪那天那么生他的气,甚至还幼稚地将他晾在冷风中吹了一个多时辰,都不曾心软来看他一眼。
冷冽的目光,彻底降至冰点。
“若我想强留,你又能如何?”
好,忍到极限了。
尤姝姝猝然起身,冷嗤了一声,声音比外头飘进来的碎雪还要冷:“将军想强留,试试看就是,我也拭目以待。就是不必在我面前说这些可笑的废话,免得影响我中午吃饭的心情。”
她起身欲走,仿佛多停留片刻都是折磨。
方岷川面色铁青。
“慢着!”
从他遇刺回府,清醒的第一眼开始,尤姝姝就一直以各种理由和姿态,莫名其妙地频繁出现在他身边。
爱笑,爱装,喜欢漏洞百出地说着无数的场面话,也不介意他将她真实的意思听出来。
是尤家的女儿,却跟尤步青大不相同。甚至于,他已经开始怀疑以尤姝姝的心智和能力,这样留在尤府究竟还有什么其他缘由?
尤姝姝像是故意在稳住尤步青,才有意将自己横在他与尤步青之间,哪怕需要时时费心,来回遮掩。
“是我口不择言,只要一日未定亲,你自然就可以自由来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