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盛轼入主东宫,并未打理清洗清流一派,而是选择能用的宰臣,至于那些迂腐酸儒,寻个由头外放便是。
党派之争固然能够平衡皇权,但朝中崇文偃武的风气得改一改,培养一批忠直的纯臣也是当务之急。
盛轼与楚帝父子关系一直都不算很好,哪怕楚帝一直处处想要弥补这段千疮百孔的父子情,但盛轼就是没办法放下此前所有的芥蒂,跟楚帝重新做父子。
与其说是父子,不如说是君臣。
盛轼也情愿自己跟谢胤的关系,是纯粹的君臣,这样就没有那么多的顾忌了
只是,听到楚帝大限将至的消息,盛轼的内心无可避免地颤抖了一下。
打断筋骨连着血统,谢胤终究是他的生父,他必须回宫看看,也怕横生枝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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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春芜心绪很乱,离开禅房,沿着石阶去了半山腰的庴屋,吩咐任何都不准跟上,她如今只想一人静静,为自己想一想后路。
少时的光景,盛轼也来到了庴屋,第一眼就看到悬挂在庴屋前的风铃,山风轻轻吹过,铃舌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木身,铃声淙淙,余音凗凗,愈发显得环境清幽。
这一座庴屋只有三进,一进辟作书屋,一进辟作寝室,一进辟作盥室,前院是一方蓊郁的菜园子,后院则是药香袅袅的药坊。这座庴占地虽小,但五脏俱全,打理得井井有条,错落有致。
沈春芜在京中的生活情状,盛轼都逐一打听过的了。
自立门户,开诊迎客,渡济天下苍生,日子过得十分充盈,用她自个儿的话来说,便是:有他没他都一样,她一人独美,不用治理宫务,日子过得逍遥快活。
盛轼:“……”
心里颇不是滋味,她心里过得明快,但也不能把他这个丈夫遗忘在脑后。
两人之前有过冷战,但过了半年,马上也要年关了,这架应当是不会再吵了……吧?
盛轼穿过鹅卵石铺就的羊肠山道,绕过前院,来到了寝屋里,但发现人不在寝屋里,逐次去了盥室和书屋。
最后,盛轼在后院的药坊找到了沈春芜。
她蹲在田垄间,裙裾轻轻曳在芊绵的泥壤间,素手在摘择草药。
山间比外头要暖和些,她亲手搭建了个棚子,将药草护得很好,株株长势都很好。
沈春芜很爱护它们,盛轼蓦觉她爱这些药草,胜过爱他。
如此一想,醋劲儿就翻滚上来,从袖裾之中摸出了那一串风铃,抵在心口上,一阵一阵地摇晃。
沈春芜听到了铃声,以为是奔月在玩闹,就吩咐她安分些,哪承想,边说话边回头,发现来者不是奔月。
女郎雾蒙蒙的视线,迎面撞上了男子深邃的眸。
盛轼的视线温沉而有力,如一根鱼钩,明目张胆地勾咬住了她,沈春芜被他死死缠住了,视线再也挣脱不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