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皇后思忖一下,“唇亡齿寒。”
崇昭帝面色陡然难看。
沉默一下,才又问:“婉昭仪如何了?”
谢皇后缓缓直起身子,凤钗在额前投下一抹细碎的阴影。
“听人说,这些年神智渐渐混沌了,时常抱着一件旧风氅坐在门槛上,反复摩挲,喃喃自语。端午那日,臣妾曾去探望过她,那风氅像是当年随圣驾秋狝时得的赏赐,早已旧了……她也认不出臣妾了,却将一支琉璃簪送给臣妾……”
她从袖子里轻轻取出那支琉璃簪,双手奉上。
崇昭帝疑惑地看着她。
谢皇后道:“陛下不记得了吗?这支琉璃簪——是当年陛下册封婉昭仪时赏赐的。”
崇昭帝搭在案上的手,微微一紧。
当年将那西兹女子拖入冷宫时,她曾用他听不懂的西兹话凄厉地叫喊,痛哭流涕,那双灵动的眼眸里,满是绝望与怨恨。
当时,随行一个通晓西兹话的宫人说,那是西兹国的咒语,婉昭仪在诅咒他不得好死,诅咒大梁皇室灾祸不断、国势衰微。
他气愤至极。
这么多年忙于朝堂政务,他从没有想起过她。
却不知,她竟珍藏着他送的琉璃簪。
“传朕口谕,赦婉昭仪无罪,送往西山行宫。着太医问诊,拟方开药,将养沉疴。”
皇帝抓起朱笔,正要批奏,又抬头看过来。
“皇后亲自去办吧。”
让谢皇后去办,便是不让萧贵妃插手。
心如明镜的皇帝,在大事上其实并不糊涂。
偏偏,他会对平乐母女百般纵容,即便证据确凿,也要一力偏袒到底。
这便是喜欢和不喜欢的区别吧。
谢皇后微微颔,“臣妾遵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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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大早。
瑞金殿的萧贵妃便听闻了这个消息。
她怒不可遏,生生将刚沏好的青瓷茶盏掷地摔碎——
“皇后真是好算计!她以为放出那疯妇,示恩于文嘉,便能借机扳倒本宫?”
邓嬷嬷脸赔笑,轻声劝慰。
“贵妃息怒,皇后一时得意罢了,何必跟她计较?”
萧贵妃哼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气得满头的钗环泠泠作响。
“本宫的女儿,才是金枝玉叶,本宫的儿子,才是天命所归。本宫和陛下的情意,岂是他人能比?”
邓嬷嬷应声,“那是自然,整个后宫谁不知道贵妃娘娘和陛下的情分?哪个龙子凤孙又比得上平乐公主和端王殿下尊贵呢?”
萧贵妃忽而冷笑:“谢素心想离间本宫跟陛下的情分?那本宫便让她尝尝,什么叫自食恶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