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显然,这枚大印的印文,应该是八思巴文。
澳门哪有研究八思巴文的专家?
即便是香江,也没有几个能通读八思巴文的人,虎园博物馆内倒是有一位,对八思巴文有所研究,那就是饶固庵饶教授,但也说不上通读。
卢灿也不懂八思巴文,但是,有关元代印玺,他见过不少,《元典章》也翻看过。在《元典章》中,有不少关于元代官印的大小、纽制、印文以及材质的标准制定,也有一些八思巴通用印文的范例。
故而,卢灿也不能说完全不认识。
至于元代印玺上的八思巴文,其实就那么几个字,来来回回倒着用,难度还不算大。
心中有底之后,他探手将这枚青玉大印拿出来。
真沉!足足有三公斤多,像个铁秤砣。
双龙盘纽,刀工略显粗糙,但造像威严,应该是元朝中早期实力强盛时的物件。
青玉材质温润细腻,内含金星,有点类似于青金,这块青玉的铜含量超标,难怪如此之沉。
看过印体之后,卢灿才将大印翻过来,印面朝上。
果然是八思巴文!
八思巴文创立于至元年间,创立者为蒙古国师八思巴,故而又称之为“八思巴文”,史书上正式称谓是“蒙古新字”,至元六年,颁行全国。
至元是元世祖忽必烈的年号,取意《易经》“至哉坤元”,至元六年为公元1269年。
有关八思巴文的创立和颁行,还有一个阴谋论的猜想。
蒙元代宋之后,一直为中原此起彼伏的抗争,头疼不已。
中统元年(忽必烈的第一个年号,公元1260年)被忽必烈任命为国师的八思巴献策,他认为想要永久统治中原,想要长治久安,必须要斩断中原文明的根,也就是创立新文字,让新文字上取代汉语,长而久之,中原文明就会灭绝,中原汉人就会从服。
元世祖忽必烈深谋远虑,认为国师说得很对,又加上当时蒙古使用的是回鹘文,很不方便,遂即诏令八思巴负责此事。
八思巴耗时八年,取材古藏文,以四十一个字母为基础,进行拼音组合,创立八思巴文,形成一种全新的文字。
可惜,八思巴小看了汉文化和汉文字根深蒂固的影响力。
八思巴文自从颁行的那天起,就遭遇极大阻力,不仅汉人不学,连蒙元及附属的中西亚人种,都不愿意学习这种晦涩难懂的文字。虽然元廷屡次下令用八思巴文“拼写一切语言”,也确曾用八思巴文译写过一些书籍,还拼写过汉语,藏语等,但民间还是用汉字。
所以,八思巴文最终还是主要应用于官方文件。
以至于这种文字最终只存在于历史中不过几十年就成为一种“死文字”——公元1352年是有史记载八思巴文最后一次官方使用,前后拢共使用八十四年。
据说,八思巴文的推行不力,是蒙元国师八思巴四十六岁早逝的原因之一。
有关这一“阴谋论”,并不见于正史,只有一些元明的稗抄文本中偶有记录,真实性待考——如果是真的,这绝对是一条刨根的恶策。
八思巴文不好认,即便卢灿见过不少八思巴文的元代印章,可想要辨认出这枚大印上的文字内容,依旧很头疼。
他就着灯光,一点点摸索着拼音结构,与脑海中八思巴文字进行对比。
耗费了将近半个小时,虽然还有两个字不认识,但是可以结合蒙元历史来推断,最终,这枚印章的印文,被他鉴定的同时连蒙带猜,给鉴定出来。
结果却让他大吃一惊!
全文为“大元皇帝赐统领江南释教都总统之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