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崖真是坏孩子。”谢衍叹息。
他环着他的肩胛,抚过他锁骨下穿透的血肉,慢条斯理:“你恨我,为什么只想着去死,不想办法杀我呢?”
殷无极的睫羽颤抖,谢衍又俯身吻他的眼角,“先前在识海里,我为拼起别崖的魂魄,不惜把元神暴露在你的识海中,更是与你神魂相连,只要下狠心自爆,你有的是机会弑师。”
谢衍:“魔君与圣人同归于尽,你用性命带走最大的对手,北渊还有赢的可能,难道不是你最后的翻盘机会,怎么不动手?”
“现在,陛下只好做我的阶下囚了,难道不会后悔?”
“后悔,有什么用呢?”殷无极半跪着,他的眼睛里没有光,在反复的崩溃中,只吐出艰涩痛楚的言语。
“难道圣人慈悲,就会赐我一死了?”
他冷笑着,却心灰欲死,“不能作为战士而死,却要作为俘虏而活……哈,哈哈哈,谢云霁,你真是恨我,哪有你这么折辱人的?”
谢衍不答,只是注视着他,真是温柔如月,情深似海。
殷无极心里发寒。这样的情深来的突兀,有股怪异的不合衬感,他莫不是疯了?
“何来折辱一说?”谢衍笑了。
年轻的君王伤痕累累着,每一句话,都牵扯着痛,他却一字一顿,“本座愿与圣人堂堂正正的决战,一战定生死,圣人却……背叛了我们的誓约。”
他的情绪骤然激烈,“你承诺过、你承诺过……谢云霁!待我心魔无救,避免我成为屠戮世间的大魔,你会履行约定,亲手杀我!”
“你为何不杀?”
殷无极赤瞳恨意如焰,果真燃起了一簇火,摇动困锁他的铁链。
“圣人以玄铁将本座囚在这九幽下,是要凌虐折磨,还是迫本座下跪求饶。还是,要以本座为质,踩碎魔修尊严,逼迫北渊向尔称臣?”
他声声质问,句句怒喝。
“所以呢?”谢衍漫不经心。
殷无极知道自己心魔到达了什么程度,将他拼起来的谢衍也知道。
他这样苟延残喘地活着,不但痛苦,锁死北渊发展,毫无尊严和体面,还是这世间最大的雷。
“倘若本座被心魔所夺,天道傀儡降世,逃出九幽——”他质问,恨意滔天,“圣人可想过后果?”
他方才死意坚定,此时被谢衍气到头脑发昏,竟然又在习惯性地忧虑北渊,关怀天下。
谢衍叹了口气,伸手拭去他唇边溢出的血,温柔笑道:“孩子话。”
“莫要说了,还是养伤为重。别崖爱吃些什么,师父给你去寻来。”
殷无极思虑缜密,桩桩件件都想到利害,痛斥于他,却被谢衍这般毫不在意的态度气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