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身上的血痕,胸膛的贯穿伤皆未愈合,魔体的修复功能衰微到极致。倘若解开对于时间的束缚,届时动脉血重新流动,这些看似凝固的伤口也会瞬间崩裂。
何况,他身上还新加了一道锁,穿透魔君躯体,将身体心魂牢牢钉在圣人的囚牢中,被他掌控,求死不能。
谢衍心念一动,就能操纵他的血骨铸成的铁索。
正如现在,谢衍抬了抬指,被悬吊在半空中的帝尊就被松动的铁索放下。
殷无极垂着头颈,墨发披散,半跪在他的面前,看上去像个被恣意摆弄的傀儡娃娃。
在他降落的时候,他跌入的并非冰冷的地面,而是师长温柔的怀抱。
“别崖难得这样乖巧。”谢衍揽着他的腰,捧着他的脸庞,用布巾沾上清水,轻轻擦拭他眼眉处的血迹。
殷无极睡着的模样,安静的像个纯澈的孩子。除却些微的鼻息,看不出任何生的迹象。
毕竟,他被偏执的师尊,凝固在了荼蘼盛放到极致,将欲凋亡之前。
谢衍很温柔,一如既往的,道:“……也就睡着的时候,不与师父作对。”
他却不会回答了。
在例行救治的过程中,谢衍把他置于膝上,会偶尔轻唤他的名字,或是打理他的墨色长发,将被凝固的血纠结在一起的发丝擦拭梳通。
正如当年别崖笑着依着他,爬到他的膝上,炫耀着美貌,教君怜他的模样。
更多的时候,谢衍会一口口将熬好的药汁哺入,撬开他的唇舌,迫使他咽下,以此稳固他的魂魄。
谢衍不会骤然解开这早就逾越神之领域的术法。
谢衍心道:“时间若是开始正常流动,他的伤势会瞬间崩裂,还是要让他慢慢适应。”
“把他身上的时间,放缓到百分之一的流速。”
谢衍这样决定了,于是掐诀,使用红尘卷修改时间。
红尘道已经懒得阻止他了,反正圣人已经弃天道,禁术用的越多,陷得越深,他愿意就这么用吧。
反正烧的是他自己的寿数。
祂算是看出来了,情劫里的人都是疯子,是不可理喻的。
哪怕时间有一点点的流动,谢衍还是听到了伤口崩裂的细微声响。
谢衍解开殷无极残损的衣袍,让他赤裸着躺在变幻出的床榻上,用灵药覆盖他身上各处的伤口。
这些多半不是最终之战中留下的,而是与心魔争斗时,魔气膨胀所致,这些魔纹根本像是刻在他身上,如同诡异的荆棘长在血肉里,难以分离。
他最致命的伤,无非是胸膛处的贯穿剑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