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从周抽出手,捧着她的脑袋,却是郑声道,“这枚令牌,便是我送阿梨的定情信物。若阿梨反悔,躲到天涯海角,我也是要追去的。便是我不追,圣上也是不会放过阿梨的。”
他的嘴角溢出得逞的笑,棠梨一时呆了,竟是在这里等着她。这一副若是有负于他,举国通缉的架势,消解了离情别绪。
棠梨一个恍惚间,头上的一枚玉簪,被他拔了去,一头乌发散落,如汹涌澎湃的潮水。
他趴在她耳边说,“阿梨不要去送我,若是阿梨送我,我就不舍得走了。”
经过这一遭,棠梨再听这句话,如蒙大赦,可抬眸望着面前的人,担忧又浮上了心头。
“大人,保重。”
胸口一阵闷沉,那枚卡在衣襟里的象牙令牌,火焰般灼烧着脆薄的肌理。
他将她散落的发,抿在耳后,安抚道,“眉山距离合江,快马加鞭不过两个时辰,若是顺利,说不定我明日就回来了。”
若是不顺呢?棠梨不敢想。
只寄希望于安昌王,不过是一时脑子犯浑,能够迅速悬崖勒马,及时收兵。
坐在塌上对着铜镜,整理凌乱的发髻时,她听到外面马蹄声鸣,刀剑铮铮,心里空落落的,那枚令牌被她掏出来,放在案桌上,竟是不敢碰。
待门外马蹄疾驰声消失后,她才将令牌重新拿在手里,用绳子穿起来,戴在了脖子上,那温润的玉色牌子,贴着滑腻的肌肤,传递着心脏的起伏。
棠梨出门时,正好撞见送行归来的苏大人,朝着外监走去,那里现下还押解着二十多名,当日觐见太子时,距离太子较近的官员和乡绅。
棠梨将抄录本的供词和招供书,一并拿给了苏大人检视。
她记得盛大人说过,苏大人擅长断讼析狱,料理官司。
果然,苏拱之只是略略扫了一遍,就看出纰漏。
“去请汪冕汪大人过来。”
他吩咐完,便有狱卒去请人。
棠梨见他将案卷置于一旁,理了理袖袍,开始审问当日距离太子较近的几名官员。
不一会,太子的侍从官汪冕汪大人,就一脸和顺的走进来,对着苏拱之鞠躬行礼。
若是盛大人,必然是无动于衷的,苏拱之却也起身回礼,命狱卒给汪大人看茶端椅子。
棠梨见他礼仪周全,虽是不卑不亢,不急不俆,却也好奇他接下来该如何审问。
毕竟,盛大人的筹谋里,还需要苏大人颊上添毫,锦上添花,方能更让圣上信服。
“汪大人,如今这些人的供词里,皆道当日众目睽睽之下,他们目不转睛的瞻仰太子天颜,并未看见有人下毒?”
他话音刚落,汪冕气愤到,“这些宵小之徒,定然盘算着浑水摸鱼,便是谋害了太子,官府也查不出来,不能拿他们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