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晋静静立着。
除了恭敬温和,祁国公甚至从这个?年轻人脸上看不出一丝其他的情绪变化。他旁边的陈季玉一张脸死死绷着,仔细看,还?能?看出拼命控制的肌肉抽动,这才是一个?年轻人此时面对他,面对当前局面,控制不住的反应。
祁国公拥着身上黑色狐狸毛大?裘,撩着半耷拉的眼皮,盯着宋晋,慢慢道:“一意孤行。要知道,一旦南边真的乱了,你,就是大?周罪人,万劫不复。”
一声落,四面无?声。
祁国公依然死死盯着宋晋。
宋晋恭敬温和朝着国公一礼:“下?官定谨记国公提醒。”
祁青宴再看不得宋晋这副面对祖父依然不动如山的样子,怒站出来:“宋晋你——”
“闭嘴!”
后头的话被突然提高音量的祁国公截断。
祁国公最后看了宋晋一眼,温和道:“如此,好自为?之。”说完率先转身,扶着身旁另一人,踩着脚踏登上了马车。
被甩下?的祁青宴一愣,只能?转身跟着祖父上了马车。
祁国公府的马车启动,祁青宴不敢说话。
祁国公看着眼前长孙,慢慢道:“一个?将死之人都?稳得住,你有?什么稳不住的?”
祁青宴分辨:“孙儿就是看不得他那副作态的样子,明明大?祸临头,装什么泰山崩于前面不改色!”
“他能?装,你就不能??!你也知道他大?祸临头,且看他怎么死的就是了,你急什么!”
“孙儿没急。。。。。孙儿就是。。。。。”
祁国公抬了抬手?,止住了祁青宴要分辨的话。忍不住想到:如果今日跟在他身边的是小九,他会什么表现?。他定然会不动声色之间,顺着自己的话,给足宋晋压力,让宋晋,也让在场诸人看明白:祁国公府的从容清淡,以?及庞大?,不动则已,一动,宋晋就如同以?卵击石的卵。
缓缓吐出一口气,祁国公压下?了失望,淡淡道:“学学他,带着你温和知礼的国公府世子的从容气度,看他怎么死的。”
祁青宴脱口而出:“这次他要是还?死不了呢?”
祁国公合上了眼睛,慢慢道:“这要都?死不了,他就真该死了。”
*
京城一处没有?牌子的府邸前,来来去?去?的人都?忍不住探头多看两眼,既想亲眼看看里头是不是像外头传言的,到处铺着大?红地毯,连树都?是用织金的缎子裹着,又忍不住打听为?何?偌大?府邸连个?牌匾都?没有?。
府中后花园,宋简正蹲在冻得硬邦邦的地面上,对着花匠才从暖房里植出的花草,看得无?比专注。
一层层绿草长在花匠好不容易松了的土地上,冻得瑟瑟发抖。
他身旁站着的就是那个?小山一样高壮的年轻人,还?有?蓝衣恭谨的管家,此时正询问府门前挂牌匾的事。
“挂什么牌匾?”宋简抬起落在绿草上的手?拍了:“京城内外还?有?人不知道这是我蜀地宋家的宅子?”
管家应是,笑道:“总要有?块牌匾的。”
“挂给谁看呀?给外头那帮子蠢货?”宋简挑了挑长眉,笑了一声,“真是给他们脸了,还?挂牌匾,不挂。”
说到这里他好像一下?子来了兴致,抬头对管家和高壮年轻人道:“你们有?没有?看见,京城街道上来来往往那么多人?”
两人应是。
宋简兴致一下?子好似又没了:“果然是帝都?脚下?,随便一条街聚集的蠢货都?比别处多。来来往往,一个?个?活得还?挺高兴,真有?意思。”
两人应是。
宋简无?聊得抬起指尖又碰了碰绿草:“你去?忙吧,天天对着这些,忠叔不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