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门外传来“笃笃笃”的声响。江流璟以为是女仆来送餐,下了床,打开门,结果看到教宗站在门口。男人今日没带面具,露出的面容俊秀温润,满头灰色长发雾气似的往下飘,让温润的面容平添一分魔魅。明明身份极高,但他开口说话时却如同邻家哥哥那般亲切,极自然问道:“路过来看看你,昨夜休息得怎么样?新房间能习惯吗?”江流璟看他一眼,后退一步。还没抬手,教宗似乎已经预判到了他的操作,及时跟上一步,侧身挡住了门不让他关上。察觉到坚硬的门板拍击在皮肤上的力度,面对如此大不敬的行为,教宗脸上依旧没有露出生气的表情,只是低头看着身前的少年。人偶一般精致又完美,脸庞像是凝固的水晶,自然的光线照耀着他时,整个人都仿佛微微闪动着洁白的珠光。这是他一手缔造的皮囊,精心准备的容器。美丽,还能隔断某些令人厌烦的窥视者。男人脸上的笑意更深刻了些,出口声音也越发柔和:“怎么一直不说话?是身体哪里不舒服吗?”见江流璟依旧不开口,他又眨了眨眼,换了话题,“好吧,其实我是来找你问喜欢什么颜色的圣子服的。”“纯白,圣洁无暇。白与金也不错,象征着荣耀与尊贵,与你如今的身份更加匹配。或者白与黑……”“红色。”空气中忽然响起一道冰冷又干净的声音。音色悦耳,只是太过寒凉,让人仿佛被冬雪刺骨似的本能畏惧。教宗微微一愣,随即笑道:“红色?很特别的选择。为什么是红色呢?”江流璟第一次长时间地直视着教宗。沉默中,教宗脸上笑容都仿佛面具终于戴不住了似的,逐渐表现出皲裂的迹象。“红色是主教们使用的颜色,换一个别的吧。”他语气淡了些。“白与红,或者随便什么,和红色一起都可以。”江流璟说,“我喜欢红色。”他如此固执。教宗深深地看了他一眼,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阴霾,但很快就恢复了温和的模样。“既然你这么坚持,那就依你。不过红色可不常见于圣子服饰,必然会引起一些议论。”江流璟达成所愿,再度闭口不言。议论?旁人在乎,他却不会。不重要的人,随便他们怎么评价。教宗此时也想起了昨天他在大殿中引起的骚动,知道自己提错了威胁。显而易见的,面前的少年有着一颗独立又强大的心脏。这种性格的人总是难以干涉。可教宗曾经见过的那个人并非如此。他退后一步,妥协,“定制的衣服明天会送来,稍后瑶曦会带你了解圣子圣女需要完成的工作,你做好准备。”不出意外的,没有回应。教宗凝视了他片刻,最终还是离开了。“砰。”重重的一拳砸在坚硬的墙壁上,松手时大片石块顺着蛛网似的裂缝掉落。教宗坐在椅子上,半低着头,面容没入浓郁的阴影。漆黑的身影悄无声息在他身旁再度出现,猩红色的眼眸饶有兴致地观察着眼前的人类。他感受到许多情绪。愤怒。嫉妒。不甘。怨恨。……无数的负面情绪几乎把这个外表光鲜亮丽的人类给填满了。他此刻就像一颗随时都会爆炸的弹药,只差一点点,再多一点点的火星。“人类还真是奇怪啊。明明费尽心思得到了想要的东西,为什么反而比没得到之前还要更加痛苦呢?”塞勒斯的手指在黑影话语中无声地攥紧。是啊,为什么呢?看到比赛时,江流璟和那个红头发的小子亲昵地站在一起,塞勒斯无法避免地被刺痛了。万年前,也是这个人,一遍又一遍地搅局,让原本无比相信他的江流璟,渐渐对他产生了隔阂。万年后,又是他。明明已经不该存在于这片空间,偏偏不知道以什么手段回来了,还与江流璟再度签订契约,让塞勒斯连对他动手都没法动。赤的存在,就好像天生要烧毁他的火焰一般,让塞勒斯厌恶至极,憎恨至极。他再也无法继续忍耐,哪怕面临暴露的可能性,也强迫性地命令傀儡带走了江流璟。不想看到少年对他露出警觉的表情,更不想他记起那个讨厌的家伙,塞勒斯渴望回到最初,回到一切最开始的那个模样。还是一无所知的白纸般的美丽少年,对外界的一切没有了解也没有记忆,在所有人都不假辞色释放的恶意里,只有他如同曙光一般对他露出微笑。他们将再度成为唯一的朋友。而这一切都在江流璟那一句“我喜欢红色”中,被摧毁了。谎言。塞勒斯心想。他明明曾经问过他的。那个时候的江流璟说,他最喜欢的是金色,因为金色象征着阳光,象征着外面的世界,也象征着自由。,!可他现在却说自己:()美人法师又被契约兽拐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