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履道人却嘿嘿一乐,站了出来,“孙道友,既然你们奈何不得这碧皮朱蛤,那是不是,可以容我出手了呢?!”“黑履道”孙嬷嬷语气一滞,没有辩驳的理由却又不想被他人得了这碧皮朱蛤,这时候还是费疏荷止住孙嬷嬷,毕竟她才是场中主事之人,倒不好要孙嬷嬷为难。
只听费疏荷轻声说道:“青菡院已然出手了,既无所获,当然不敢阻拦黑履前辈,前辈请自便便是,只是若有斩获,还请酌情考虑售于晚辈一部分。”
“哈哈,想买东西莫要找我,你身旁那胖小子才是卖货郎呢?!”黑履道人也只是简单客气一番,场中修士,又有何人能拦、何人敢拦他呢。
调笑了自家师侄媳妇一番过后,黑履道人验看深潭一番,这才双脚一点,落入潭中。
听了黑履道人的话,费疏荷面有难色,瞟了站在潭水前沿看起来甚是老实本分的康大宝一眼,求请的话在嘴边滚了一滚,终还是未能说出口。
本该是世上最亲密的两个人,如今却连萍水相逢的陌路人还不如,倒是有些令人唏嘘。
康大掌门不消看也知道费疏荷如今是什么模样,心中却无什么怨怼之意。任哪个大家贵女跟费疏荷一般境遇,对他的态度都不会好上太多。
不过他倒不会与费疏荷共情太久,康大宝被人看不起的时候多了去了,令得他的心态极好。
黑履道人那信心十足的样子也令得他不虞担心什么,于是不消太久,康大宝便将注意力转移过去。
康大掌门不顾自己正妻大妇就在背后站着,兀自想道:“当年要是不被费司马指婚,是不是就能娶上贺家小妹了呢?那样的话,自己孩子不得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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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大宝未能走神太久,费疏荷的确是碍于种种不愿意开口求人,可她身侧的孙嬷嬷却是个知道这碧皮朱蛤心对于自家小姐有多重要的。
正待她拄着鸠杖,走到康大宝身侧,方要开口,本来已经趋近平静的潭中突然传出来了一声撕心裂肺的巨吼声,震得在场众人都是一惊。
先前碧皮朱蛤被众修围攻许多,成了那般的狼狈样子,却都没有出如此凄厉的吼叫声。
黑履道人只身一人、还是在潭中,只短短工夫,便将这碧皮朱蛤逼到了绝境不成?!
孙嬷嬷眼中当即露出沉思之色,这黑履道人的实力当真深不可测。
费家在云角州的人物里头,除了费南応能稳压其一头,其余几位老爷怕是都要与其有一龙一猪之别。
孙嬷嬷才将要开口与康大掌门讲的话吞回去,潭水蒸腾,大片白汽升空,又是一阵凄厉惨绝的吼叫声响了起来。
碧皮朱蛤率先从潭水中猛跃出来,此刻它大口时张时合,血水渗出的同时,也看得到它口中残留的舌根。
这畜生此时眼里头哪还看得见有一丝得意之色,竟都被恐惧惊怖填满。
在它漫长的修行岁月中,似是从无见过这般凶悍的持剑道人,自己无往不利的舌头只一剑便被这杂毛道人削了下来。
剧痛震怖之下,碧皮朱蛤惯来擅用的诸般道法也根本奈何不得黑履道人半点,管他万法齐出,黑履道人亦只是一剑而来,便照样在这朱蛤的主场便斗得它惨叫连连,若不出奔,怕是登时就在死在潭水里头。
这碧皮朱蛤凶性大之下,倒是无人胆敢直面于它。
方才还有点胆气结阵的护卫们开始慌乱起来,随时都准备“见机行事”。
康大掌门无愧是个精明人,他这时候也不管费疏荷那冷若冰霜的眼神剐不剐人了,直往人家身侧去凑。
碧皮朱蛤出来了一阵,却不见黑履道人紧随其后。
孙嬷嬷面向这狂暴的妖兽心生警惕,持着鸠杖又浅着拦了一拦,这畜生没了舌头,体魄却也惊人,孙嬷嬷这失了元气的鸠杖同样压不住它,转瞬又被它伸爪捏碎了一个护卫。
“果然更加凶厉了。”孙嬷嬷感慨一声,再不敢独自打那朱蛤心的主意了,忙退回到费疏荷身边,将她与康大宝尽都护在身后。
不料这时候潭中又起来一道水雾,黑履道人一身黑色法衣,不沾半点水星的从潭中追了出来。
“呱呱呱”,这没了舌头的碧皮朱蛤吼叫起来颇有些奇怪,但大惊失色的它却有些慌不择路起来,居然往场中费疏荷这边跑了过来。
“跑!”战阵经验十足的康大掌门当机立断,也一如既往的厚道,遁逃前还不忘扯一把费疏荷的香袖,以做提醒。
就是力道没太掌握好,把费疏荷的香肩也扯得裸露出来了一截,可怜康大宝这时候哪儿还顾得上这些好景色,撒腿就跑。
费疏荷见他这反应先是一愣,她是个标准大家贵女,自小长在深闺,未经雨露。
修行于她眼中,从来都是采气服丹,未有过半点凶险。虽然偶尔有哪家道子、贵戚斩蛟擒虎的事迹传到其耳中,也免不了要心向往之一番。
这身临猎兽的现场,于费疏荷而言,当真是破天荒的经历,若不是那碧皮朱蛤心实在难寻,孙嬷嬷也定不会带着费疏荷以身犯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