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师亦能是日后的庵主,在成为庵主后她便能以国师之实,令禅宗与大秦再次媾和,纵使那必然是依附,又有什么不好?
而这一切的前提是长乐庵要在今次围杀魔主中站队正确。
为此,国师来到她这个将死之人的面前,看似委婉而直接地要求她放弃偿还亏欠王祭的人情,便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庵主不再去想这些事。
她慢慢地闭上眼睛,让涛声入耳,掩去世事喧嚣。
在远处,国师收回望向庵主的视线,渐渐放心。
禅宗中人最擅长的永远不是念经,而是隐忍。
——道休是绝无仅有的异类。
想来庵主在今天的谈话后,可以心安理得地垂帘闭目,不理世事。
……
……
沧州位于东海之畔,坐拥滔滔大河的入海口,早在大秦立国前便已在人间负有盛名。
自古以来的繁华商业航运让这座城池未曾停下过扩张的脚步,各方势力的利益在此纠缠不清,兼之长乐庵现任庵主醉心佛法,不愿过分干预尘俗世事,以至于城中局势好似一场大雾,扑朔迷离。
然而……今天这雾却散了。
在济泺外与顾濯错过的三千玄甲重骑,依循命令抵达沧州,为王大将军之副手所率。
沧州城中的本土势力尚未来得及做好准备,又有巡天司的强者到来,而这仍不是真正的结束。
易水掌门魏青词率三十剑修大驾光临。
再如何愚蠢的白痴,都知道沧州风雨将至。
那些在平日里掀起浓雾的本土强者,毫不犹豫地在今天展现出彻底退让的姿态,不敢再动任何多余的心思,按照着传来的各种要求做好准备,迎接魔主的到来。
沧州东城有座府邸,门匾无名,其主人却名震天下。
那位主人姓赵,其名为启,号骄阳。
府邸深处有书楼,窗户正敞开,迎来的却只有凛冽冬风。
赵启看着对坐那人,没有说话。
“朝廷,或者说司主的意思很清楚,人间安危在此一举之上,还请阁下考虑清楚。”
说完这句话后,自朝廷而来的男子起身离去,走得极快。
王默推开书房的门,来到师父身前,低头说道:“南前辈已经答应了。”
赵启平静说道:“我想不出南宗拒绝的理由。”
王默微怔,心想南前辈与青霄月一战过后身负重伤至今未愈,何以没有拒绝的理由,不解问道:“为什么?”
“道主用剑。”赵启的解释很清楚。
王默懂了。
在那位与他同姓氏的前辈死后,剑道这座奇崛险峻高峰之上,南宗放眼望去已是四顾无人。
事已至此,南宗又怎忍目睹道主离去,而不与之战上一场?
王默忽然想到一个问题,问道:“为什么……师父您称呼他为道主?”
赵启淡漠说道:“我从来都不在乎正邪,更何况他不见真邪。”
王默闻言再怔,然后回忆起与顾濯在望京城中的长堤一战,情绪变得十分复杂,久久无言。
“师父,您觉得道主……若是执意孤行,最终会死在沧州城中吗?”
“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