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的她仿佛梦回多年以前,自顾自地伸手揉捏着酸的肩颈,似乎这样就能让那些疲惫消散于无形,尽数不复存在。
她说道:“既然都成往事,何不为自己找个人?”
“如此念想未免俗气。”
裴今歌看着她,认真问道:“况且这世间谁人能与我共?”
皇后十分认真地想了很长一段时间,然而直到很久以后她还是想不出一个名字,于是唯有以沉默作罢,有些遗憾地结束了这个话题。
她知道这很有可能是两人最后一次朋友间的闲谈。
无关利益,无关立场。
就像过往数十年间很多个午后那样,本就都是些很随意的漫无目的的废话,很难从中寻找出什么具体的意义,让人铭记在心更是强人所难,遗忘似乎就成了必然的事情。
如此想下来,难过倒不至于,可惜却有很多。
皇后这般想着。
下一刻,她把这已无意义的思绪抛出识海,说道:“谈正事吧。”
裴今歌沉默片刻后,道了一声好。
……
……
“监正的死与你有着直接的关系,如果你不曾借刀顾濯,这桩案子便无半点可能生,而你作为巡天司司主理应清楚这样做的后果,这便是明知故犯。”
皇后以客观的态度陈述道:“其时监正身在旧皇城中,并且他由始至终都没有向顾濯动手,如今亦无证据证明宋景纶受他的影响试图杀害顾濯,所以这件事你做得不占道理。”
裴今歌随意听着,没有说话。
皇后继续说道:“假如宋景纶被证实受监正影响,暗中试图杀害顾濯,那依旧不是你和顾濯当场杀人的道理。”
裴今歌的神情十分平静。
就像话里说的那样,她是明知故犯,再清楚不过这样做的后果。
她甚至知道如何才能让这件事情变得有道理——证明监正从未放下杀心,始终试图对顾濯动手,被迫行杀人之事以求自保。
但她这时候却什么都没说,唇角甚至微微翘起,笑的很是温柔得体。
仿佛犯下累累罪行的那人不是她,另有其人。
皇后看着她,忽然说道:“有恃无恐果然是一件很可怕的事情。”
不久之前,裴今歌曾说过这么一句话。
皇后没想到不久后的现在,她便要重复上一遍。
裴今歌耸了耸肩,说道:“谁让死人战胜不了活人呢?”
皇后说道:“更重要的是你与羽化仅差一线。”
裴今歌感慨说道:“我果然了不起啊。”
说这句话的时候,她笑得明明矜持,偏偏讥讽。
皇后神情不变,说道:“但这不是绝对的,因为你终究差了一线。”
“是啊,所以你到底要怎么办呢?”
裴今歌的声音里都是诚挚:“愿闻其详。”
还是原话奉还。
这当然是嘲弄。
皇后看着她,没有说话。
无论裴今歌还是顾濯,他们都有着一个相当麻烦的身份,而且这件事情归根结底是监正与巡天司先动的手,是杀人不成反被杀。
奈何监正之死在规矩上却说不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