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晌的沉默后。
谢晖斋才缓摆手,微微正色言道:
“再且,在关乎陈珩之事上,我也不愿跟着族中一并行事。”
“等等,你这是什么意思?!”
谢棠玉容一变。
“我等世族之所以能存续至今,自天尊去位那时的尴尬境地,再到得现今的显赫威风,靠得是什么?”
谢晖斋颇有些意兴阑珊:“不就是左右逢源,多头下注吗?”
谢棠皱眉:“你——”
“我本是欲邀陈珩一叙,同他真正做腹心言语,叫他知晓,世族里面,并非全是短视龌龊小人,还有我这等闲云野鹤和其他心向宗派的良善好人。
但只可惜,他似是疑我别有用心,连递了数封书信都不见有半分回复……”谢晖斋长叹一声。
“你怎可同族中长者的意见相左?”
谢棠用力一拍身前玉案,愤然起身,面有怒色:
“而做出如此之事,又怎敢不与我相商?!”
“我眼下不正是在同你相商吗?”
谢晖斋将身往后一仰,两手交叠,沉声答道。
谢棠闻言一怔,正对上谢晖斋凝重的目光,心下不禁惊讶。
旋又不满道:
“你便如此自信,我就会同你站在一处?我若是向族中告,你可绝讨不了好!”
“当年若非是你出手相助,我在嫡母手下,只怕会活得更艰难辛苦些,便连能否撑到父亲回返族中,都未可知。以你我之间交情,所谓告之事,不过是戏言罢了。”谢晖斋起身。
他自台上踱步而下,难得恳声,深深躬身道:
“今日陈珩之事,还请助我一回,听我一回劝告罢,勿要执意再同他作对了!我虽平素浮华浪荡,可在真正大事上,又出错了几回?”
“……”
谢棠皱眉沉思,神情变化几番,颇有些举棋不定。
场中一时寂然。
两人皆是无言。
半晌后。
谢棠终是拿眼角瞥他一眼,口气微微一松:
“似你这般肆意妄为,若是被族中听闻了,还不知会被怎么责罚。”
“族中?”谢晖斋忽而冷笑一声:
“我自幼时起便不得不守拙藏锋,如今到了这般年岁,已是积重难返,只愿逍遥快活此生便罢,心气尽丧,倒是遂了我那位嫡母的意!
可谁欲要坏我这份富贵清闲,便是族中,也只能大逆不道了!”
谢棠摇头道:“不提这些,你究竟意欲如何?”
“我欲同陈珩开诚布公谈一次,将谢莲、谢怀玉之事告知于他,提先卖个人情,若能将你我从此事中抽身而出,便是再好不过了。”谢晖斋道。
谢棠犹豫了几番,紧咬玉齿,终是忍不住低声喝道:
“该死,你平素便是忤逆的性子,这次也不足为奇!但又何苦拉我一并下水,你不说,我不知,难道不好吗?!”
“我或是在救你一命,也未可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