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在涛皱了皱眉,“嗯?”
冷梅一惊,急急道,“怎么回事?开发区又出事了?”
现在的冷梅不但成了热锅上的蚂蚁,还杯弓蛇影草木皆兵,唯恐在这个时候再冒出些什么乱子来。
“……”安在涛沉吟了一下,最终还是觉得这种事情压制也压制不住,就笑了笑,“也没啥大事,就是阳光公司的桔梗加工厂里,有一个工人因为酒后上岗、违规操作被搅断了两根手指,目前已经在医院治疗,我们呢也跟家属谈妥了赔偿措施……”
冷梅倒吸了一口凉气,压低声音道,“你到底是怎么搞的?怎么在这个时候出这种安全事故?”
“……”沉吟了一下,冷梅当即挥了挥手,“安书记,立即跟开发区的同志们说说,尽最大限度地满足家属的要求,尽量将这事儿压下来,内部消化在开发区里!”
“还有件事我要跟你通通气。”
冷梅说着瞥了竹子一眼。安在涛笑了笑,“竹子,你回房去,我跟冷县长谈点事情。”
见竹子乖巧地回了自己的卧房关上门,冷梅这才又急急道,“我刚才接到市纪委孙书记的电话,说是市纪委这两天接到了大量匿名举报,都是在举报孙谷贪腐……据说,还有几家企业的下岗工人去市里上访……”
“哦,这不很正常的嘛!孙谷问题肯定很多,他被省纪委双规的消息传出,肯定会有人冒出来举报,要是没有人举报那才真正是邪门了。”
安在涛不以为意地摆了摆手,“冷县长,你不要紧张,不要搞得草木皆兵嘛,这样会自乱了阵脚!”
“你怎么说得这样轻巧?”
冷梅冷笑道,“你难道不知道,泥沙俱下的举报中肯定有人想要浑水摸鱼……反正这事儿如果牵连出来的干部太多,恐怕孙谷案就会扩大成涉及到整个归宁县委县政府的层面,到时候怎么收场?……一旦到了那个时候,我们就难以控制局面!”
“况且,目下很多人正在担心孙谷案会牵连出自己来……我听说县里有些领导正在四处打听、到处活动,搞得是满城风雨——安书记,不能再这样下去了,再这样下去很危险!”
冷梅叹了口气,“事情远远比我想象中的要复杂,我现在有一种无力感。”
现在很乱了吗?不,不,我觉得还不够!
安在涛心里默默地思量着,在他的之前的计划中,他甚至觉得会因孙谷被查处引发出一个或者几个畏惧潜逃的小贪官来,但到现在为止,却只是一些“小打小闹”,根本就不成气候!
“冷县长,我明白你的意思了。”
安在涛淡淡一笑,“你的意思是,要尽量淡化孙谷案的影响,尽最大可能地消弭负面影响,避免因为孙谷事发而牵连起更多的人来——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你大概已经向市委张书记建议过,要淡化处理孙谷案吧?”
“简而言之,冷县长的思路就是一边安抚那些潜在的‘嫌疑犯’,一边强力压制那些试图浑水摸鱼心怀不满的人……至于孙谷案,最好是就此打住,不要挖掘出孙谷太多的问题来,是不是这样?”
冷梅叹了口气,“难道不应该这样?”
张鹏远本意是想要往死里整孙谷,但经过冷梅的一番“建议”后,也担心会引起官场动荡,也就放弃了一开始的心思,准备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将孙谷的问题局限在“孙晓丹被强奸”这一件案子上。为此,张鹏远甚至还跟省纪委调查组的组长——省纪委副书记欧阳鹏沟通了一下。
其实,省纪委调查组虽然“雷声大”但却也是“雨点小”,原本也不愿意将孙谷案挖得太深。
毕竟,孙谷曾经是省委肖书记关照过的人,别看肖书记声色俱厉地说要严查到底,但领导关照过的人出了太大、太深的问题,这不是摆明了要打领导的脸吗?这种微妙的事情,领导嘴上不说,但下属们却要考虑到。否则,让肖书记心里不舒服,省纪委的这些人岂不是自己找难看?
至于孙谷是不是一个大贪官,这些并不重要。与领导的颜面比起来,孙谷的“罪行”就显得无足轻重了。最理想的结果是,给孙谷安一项教子不严、违规干预司法的轻微罪名,免去职务再给个开除党籍的处分就足够了。当然,他的儿子孙刚因为涉嫌强奸未成年少女,已经构成犯罪,肯定是要移交公安机关法办的。
所以,在来之前,省纪委的主要领导已经暗示了欧阳鹏。因此,张鹏远的这一心思,正好与欧阳鹏两人一拍即合。
“冷县长,你愿意听实话还是听假话?”
安在涛笑了笑。
冷梅瞥了安在涛一眼,“废话,当然是听真话!”
“站在市委和张书记、张市长的角度看,本案大事化小小事化了,非常合适。因为一旦孙谷案作成大案要案,势必会在全国造成恶劣影响,会影响到市委市政府乃至整个房山干部队伍的形象;但是站在冷县长的角度来看,我认为,应该继续深挖下去,趁机整肃归宁官场……我想,冷县长应该明白,这是你立威的大好机会!”
“也不会牵连太大。一些小鱼小虾的就放过好了,单抓那些可以杀一儆百的大鱼!”
安在涛阴沉地一笑,“市委恐怕用不了多久就会下放一个县委书记下来,如果本案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归宁又化为一团和气,那对于冷县长将来上位是很不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