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杰克不着急,呵呵笑了几声,“容许我笑一会儿,毕竟可能再过一会儿,就换成我在那里了。”
千佐多零和婓尔卓先冲到场地中央,已经有清扫机器人在收拾了,几个工作型机器人切割着驾驶舱的位置,试图把驾驶员弄出来。诺里推开它们,放出几只编织者,巨型飞蛾叮叮当当地围绕着残破的机甲,开始分工合作地切割、分解着外壳,很快破开一个方形大洞。婓尔卓直接登在机甲的前胸,把驾驶舱拖出来,用手扒开滚烫的舱门,把浑浑噩噩的白蒂给弄出来。
“别担心,”诺里还安慰了千佐多零几句,“新机甲有弹出驾驶舱的快捷指令,起码你不会被卡在里面。”
他倒从来不担心这个,反而一脸单纯地问:“你觉得异变深潜者,和螺距切割者,哪个比较厉害?”
诺里有点不忍地回答:“我觉得,两个都不如神圣灵质号厉害。”
“哈哈。”后面赶上来的黑杰克,现在有点爽了,“我有点明白你平时说的话了,果然幸福快乐是对比出来的。”
诺里眼神斜过去,“我说的可不是这种对比。”
白蒂从地上爬起来,他浑身被密闭的空间和热腾腾的空气蒸得通红,脸上汗津津的,白色的短发一缕一缕紧贴着皮肤。虽然脸上有些失落,但是还算控制得很好。
海克族的驾驶员也从对面机库出来了,银华是个很沉默的克族,一言不发地走到蓝星人小队前,默默看着白蒂。他也受了一点轻伤,脸上的小触须都有点卷曲了,深绿色的眼睛里含着陌生的打量。
“银华,我老了。”白蒂竟然认识对方,还露出淡淡的失落的笑。他偏过头,跟其他人介绍,“这是海克族的银华,当年星盟联合除虫作战时,我在虫海见过他。”
克族虽然普遍长得奇怪,还偏向丑陋,不过寿命是星盟标准长度。银华此时正当壮年,他诧异地看着曾经并肩作战的蓝星人伙伴,没想到一段时间不见,对方竟然髭须都白了,眼尾长出好些褶皱,整个人的气质萎缩了,不再锋芒毕露。
“你怎么老得那么快?”
白蒂的笑容苍凉了一些,但是他始终擒着淡淡笑意,故作不在意回答:“因为我是个蓝星人,我们的寿命只有你一半长。哦,你们海克族寿命稍稍再长一点,我没有你一半长的。”
“那你要退休了吗?你不是说,你们一变老,就会退休的吗?”
白蒂没想到,当年随口说的话,对方一直都记着,诧异地点点头,“我想很快吧,也许,这次回到蓝星,我就开始准备退休了。”
下一场比赛是蓝雾族的颂歌咏唱号,对瑞亚族弥图罗的超新体白洞。
离开中央场地,准备回到观众席时,诺里忽然站住脚,眯起眼睛转身看着身后洞开的机库。白色的战甲从阴影里出现,顶棚的一泓惨白光亮流泻而下,在无机质的机体表面投落着冰冷的光泽。超新体白洞是一台兽形机甲,主体是长条形的,两边各有副肢辅助爬行,光滑的白色表面像镜面一样闪闪发亮。
“怎么回事……”诺里不敢置信,僵在原地。
“怎么了?”斐尔卓拉着她一只手。
“那个,不就是超质密白界吗?虽然升级过一些功能,外壳也变了……怎么会变成芮迪亚的机甲呢?”
“我赌一千斯通,”中心议会小组的裁判席上,银鳞席尔瓦看着场中,忽然出声,“下一场是颂歌咏唱号赢,有没有人跟我赌?”
其他几个人眼光转向科曼,又去看席尔瓦,科曼故作奇怪地和他们对视,“你们看我干什么?我可是不打赌的。”
瑟福尔眨动着四只眼睛,好奇问:“站长,你也是芮迪亚人,你对你们的机甲没有信心吗?”
“我有信心啊,但是不需要我下注来展示我有信心吧。”科曼拿起透明的软塑料杯子,吸了一口里面鲜艳的饮料,悠闲地看着场地中慢慢向对方靠近的两台机甲。
“那我跟你赌,我赌超新体白洞赢。”潮汐月撩开深蓝色长袍,抽出一张金券,相当于支票,可以在星盟联合银行提取斯通。他使用一根细细的短管电光笔,在金券上填写上一千斯通的金额,平整地放在自己面前的空位上。
席尔瓦又看着坐在最边角的人,“朱魇,你也是雾族,你不参加吗?”
被他叫到的人是个娇小的雌性,她撩开半遮半掩的兜帽,露出一张异端不善的脸,但不是目前已知的任何一种雾族分支。她的外皮也很光滑,但是种粉红色,分布着细细的血丝状纹理。眼睛是浓烈的赤红色,两团巨大的眼窝简直像两个血洞,莹莹的眸光有些可怖。
“呵,你去问问在场的几万个雾族,看看有没有一个会承认我是同类。”朱魇幽幽笑了笑。
“玩玩嘛,”潮汐月曲起一条腿,歪斜着身体,扭过脸看着朱魇,“你觉得哪一个赢?”
朱魇也抽出一张金券,签上自己的名字和一串数字,摆放在跟前,“我赌超新体白洞。”
“为什么?”瑟福尔忽然转过头,诧异地看着她,“看来你跟灵质雾族的矛盾很深啊。”
朱魇用血红色的眸子看着她,“虽然我的确跟灵质雾族不对付,但是这只是个赌约,我也只是单纯想要赢点钱。”
银鳞席尔瓦又看了看众人,“还有没有人想参加?”
回答他的,是属于蓝雾族的圣歌,开始在广大的空荡领域唱响,徐徐展开的音波,清凌凌涤荡在整个空间,像倒悬的湖水,也像极地的幻光,让生物的神魂出离身体,陷落在无尽的迷雾陷阱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