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好先跑进门的是小森。
“怎么不在家好好睡觉?”
林羽鹿摸摸儿子的头,转而抬眸观察正在关门的秦世:应该挺清醒,看打扮是又去应酬了,二十多度的天气穿着西服也不嫌热。
好心地帮忙打开空调冷风。
谁知秦世立刻伸手关掉,也没多数落什么,只脱下外套,卷起衬衫袖子,站到冰箱前默默地补充起里面的水果蔬菜。
安静到诡异。
小森爬到沙发上撒娇:“有爸爸的地方才叫家,我想和爸爸住在一起,我好想你。”
林羽鹿努力解释:“我现在身体不好,你还小呢,需要人照顾。”
小森拧巴起表情。他模糊地懂一些事,又不全懂,只觉得所有不爽都是秦世的错,不由朝他的方向使劲蹬腿空踢。
“不许这样,”林羽鹿忍不住把儿子搂在怀里拍了拍,“你要听话。”
小森委屈:“我听话的,我英语课拿了一百分,坏爸爸说我今天可以睡在这里。”
“明早苏薇来接他上学。”
秦世终于解释了句,又在门口的袋子里翻出浴巾和儿童睡衣,动作颇显生疏。
看样子是打算给小森洗澡。
林羽鹿努力支起身子:“我来吧。”
“坐好,别害得我等下还要伺候两个。”
秦世这样拒绝着,就把林亦森拎去卫生间。里面很快传来哗哗的水流动静。
棉花糖有些担心地在门口喵了声,歪头望向主人。
林羽鹿淡笑,总觉得几日没见的学长有些奇怪,却又讲不出到底哪里怪。
*
终于把小祖宗安顿好,夜又深了几分。
林羽鹿帮儿子盖好毛巾被,不安地望向坐在书桌前的学长。
“我等下就回去,紧张什么?”
秦世嗤笑。
林羽鹿指指他的衬衫袖子:“你衣服湿了。”
秦世没在意,只问:“今天还吐吗?”
林羽鹿迟疑点头。
“五周多了,”秦世有些不忍,但还是选择直面该劝说的时刻,“现在做手术,损伤是最小的,否则等以后再出意外,又得要你半条命。”
其实早就预料到这些理智说辞,但依然心酸。
林羽鹿浅浅移开目光:“不是每天都要给女儿打电话吗?又不想要了?”
“你明明知道,我只是想让你乖乖养病,”秦世始终望着小鹿,似有很多话想说,但最终唯剩苦笑,“她来的不是时候,比不得你身体重要。”
善良无药可医。林羽鹿低头握住手指:“等下次见陈医生,听听他怎么讲。”
如果不曾那样胡作非为,是不是现在理应爱情美满,儿女双全?
不切实际的想象飘过秦世的脑海。
恨自己。
眼前活生生的、满脸沮丧的小鹿,终于让秦世意识到:今晚始终纠缠在心头的痛意为何物。
愧疚与心疼都太过傲慢了,身为罪魁祸首,远没资格如此高高在上。
他努力调整过情绪,尽量表现如常:“复诊那天早点出门好吗?带你去看话剧。”
这邀请让林羽鹿别扭,感觉搞得像约会似的,立刻想要拒绝。
但太善于投人所好的秦世马上劝道:“是些小剧团准备参加戏剧节的作品片段,虽然不够精致,却很丰富,能帮你开拓视野,总坐在书房里胡思乱想,是写不出好东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