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赫德人开始逃跑,所有赫德人都开始逃跑。
赫德联军左右翼见情况不妙,也开始撤退。
退到谷外的赫德人得到消息,他们的老营已经被另一伙帕拉图骠骑兵攻破。
其实根本就不需要攻,诸部先锋的“老营”连车墙都没有,就是一片背风平地用来存放从马和少许辎重。
[注:从马,即备用的马匹]
诸部骑兵仅剩的勇气被打得灰飞烟灭,一哄而散,纷纷回救自家老营去了。
……
“这又是一场步兵流鲜血,骑兵得荣耀的战役。”山谷里的每一名军官都忍不住这样想。
简陋的绞刑架立了起来,刑场已经在山丘上被布置好。
按帕拉图军法,仗打完,便要开始处决……处决自己人。
十二名百夫长被除掉盔甲,五花大绑跪成一排——士兵未溃,军官临阵脱逃,绞;
后背有朱砂痕迹的士兵一个接一个被抓出——背有朱痕者,斩;
更多的士兵开始抽生死签——军官未退,士兵溃败,抽杀。
在过去的二十几年来,塞克勒从来没有心软过,因为军法是帕拉图军队的一切。
但是在今天,铁石心肠的塞克勒也没法再杀人了。
“算了吧。”塞克勒轻声说。
拉斯洛面无表情地问:“你说什么?”
“我说,算了吧。”塞克勒用力拍打胸膛,咳嗽着说:“剃掉他们的头,编入死囚营。”
“是。”
“告诉他们。能回到帕拉图,就把命还给他们。回不去帕拉图,就拉一个赫德人垫背吧。”“是。”
塞克勒又问:“阿尔帕德回来了吗?”
“还没有,可能还在追杀残敌。”
“不用等他。你带人去,把我们沿路扔掉的大车找回来。我在前面等你,一天,就一天时间,能找回来多少找多少。”
“是。”拉斯洛上校转身离开。
塞克勒费力地起身,他的年龄比阿尔帕德还要小七岁,却比后者更早地衰老了。
他看着尸体满地的沟谷:暗红色的液体沿着山坡往下淌,在谷底汇成一股。
若不是亲眼所见,任谁不也会相信“血”真的会“流成河”。
一名绿色盔缨的传令骑兵奔入山谷,朝着鹰旗方向横冲直撞。
卫兵持戟拦截,传令骑兵滚鞍下马,跌跌撞撞举着一封信跑向鹰旗。
鹰旗周围的卫士当然不可能轻易放他靠近将军。
两名卫士擒住传令兵,另有一名卫士夺过信,交到塞克勒手上。
塞克勒接过信,撕开,久久不一言。
他拿信的左手因为太过用力,指节已经没有一丝血色。
时隔三十年,赫德人的铁蹄再一次踏上帕拉图的土地。
三十年未曾生的[蛮骑入寇]吓破了帕拉图议事会的胆。
大议事会绕过6军总部,连五道命令,严令远征军撤兵回援。
但是现在,大议事会再也不用担心赫德掠夺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