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离开后,有卫所的人来报叙永和纳溪失守,我担心大人安危,遂叫季风带着令牌去调集窃卫寻找大人,自己留在眉山协助苏大人办案。太子杀我之心不死,借着清宴将我骗去衣阁,我识破了熏香有迷药,将计就计假装晕倒,又以短刀挟持太子,想要从他口中探听大人的消息。”
“太子被我捆绑后,亲口承认,他就是杀害我父母兄长的幕后之人。还说他联合安昌王布局,诱引大人入合江城,三十万大军必不会让大人活着走出合江。他气焰嚣张,笃定我不敢杀他,我确实怕杀了他后,会殃及大人的族人,所以”
她终于淌着冷汗,心虚道,“我亲手阉了他他恐怕,再不能有子嗣”
盛从周的心,短短几秒内,从被情欲折磨的炙热,到顷刻间覆满大雪,眼中泛起零星冰粒,望向棠梨的神色,混含了几分复杂。
“大人,我可是闯祸了?”
棠梨见他如此,也生了犹疑。
那毕竟是东宫太子,圣上最宠溺的儿子。她当日听闻大人已死,心生绝意,才会下了这般狠手。而现在大人还活着,她也觉出这般举动,太过大胆放肆。
盛从中微滞片刻,冰冻般的神情,方才缓和过来。
“阿梨”,他清了清嗓子,声音还是有些梗塞。“那把匕首,我当日送你时说过,若下次再敢有人在你面前放肆无状,你可随意处置,我必护你周全。”
棠梨目光惶惑。
“那是我父母的定情信物,我只是觉得阿梨拿着这把刀,做这种事,既脏了那把刀,也脏了自己的手。”
见棠梨不安的样子,他捧着她的手,搁在掌心里揉搓着。
“这种畜生,阿梨一刀捅死他,才是永绝后患。否则,只会激起更狠戾的报复。”
他咬着牙,震惊过后,又觉心疼,也无法想象,阿梨尚是闺阁女子,怎能应对这种事。
心绪不宁,棠梨觉得自己的手,都要被盛大人揉皱了。
“大人,我只是猜测,太子为了登上帝位,必然隐瞒这件事。如此,既能报仇,纾解心中郁气,又不至于殃及国公府。”
盛从周垂眸望了她半响,二人的手交迭在她的膝上,辗转碾磨。
“阿梨,如果我是太子,遭此羞t辱,既不能对人言,又想报复阿梨,我会怎么做?”
棠梨眉目略皱,不解的看着盛大人,没有说话。
盛从周叹了口气。
“阿梨此举,太过冒险。这对寻常男子,尚且是奇耻大辱,更何况他是东宫太子?阿梨可曾想过,我若当真死在合江,无法护你周全,太子怎会咽下这口气?若是阿梨落入太子手里,他又岂能轻巧饶过你?”
棠梨从袖中掏出匕首,“我那时存了死志,想着实在走投无路,大不了一刀抹了脖子,追随大人去了。”
盛从周埋首在她脖颈处,轻咬了一口。
“阿梨犯傻了,每个进昭狱的犯人,起初都想着,大不了一死了之,可这世上多得是法子,让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棠梨只觉身体一颤,心有余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