亚瑟闻言点头,他拍了拍小警官的肩膀:“干得不错,你们今天非常对得起自己穿着的这身衣裳。等到事态平息下来,我会去厅里给你们申请特别嘉奖。”
小警官被亚瑟拍的龇牙咧嘴的,但他还是硬挺着僵硬的胳膊朗声回道:“多谢您的好意,长官!不过我们今天实在被揍得太惨,嘉奖我们实在是没脸要。”
“没关系。”
亚瑟嘬了口烟:“觉得丢脸,那一会儿将功补过就好。警员,用你的实际行动向大家证明,你们值得一笔奖金和通报表扬。”
……
白厅街4号,警务情报局五处处长莱德利·金警督焦躁的徘徊在苏格兰场门前。
在过去的一个小时内,一位又一位警司已经领着他们分配到的队伍出。
平常人满为患的大伦敦警察厅3楼办公室里,此时已经找不到一位级别在莱德利之上的高级警官。
更糟糕的是,现在大伦敦警察厅的人手都已经紧缺到,不仅所有警司们都已经各自领到了任务,甚至连罗万厅长和副厅长理查德·梅恩爵士都已经亲自领队出。
就在十五分钟前,这两位退役6军上校各自骑上了一匹纯白色的英格兰纯血马,率领着苏格兰场最后留守的预备队——5o名弓街骑警,紧急前往位于格林威治的伍尔维奇兵工厂增援。
他们极为担心兵工厂落入暴动者手中的后果,因为根据他们的了解,伍尔维奇兵工厂内至少存有五万多条枪支以及六十多门即将交付6军军械局的各口径火炮,而在他们的造船厂内,皇家海军的74炮三级战列舰‘阿喀琉斯号’目前正在港内维修保养。
一旦暴动者得到这些,那么后果不言而喻。这场暴动势必会演变成一次大规模的武装起义。而这,也是罗万厅长与梅恩爵士得到布里斯托尔的煽动者在格林威治现身的消息后,便立刻决定率队出的原因。
两位厅长临走前交代给莱德利的任务,便是告诉他,在他们二位从伍尔维奇兵工厂返回前时,将由助理警监亚瑟·黑斯廷斯临时代理主持大伦敦警察厅现有的全局工作。
但让人意想不到的是,屋漏偏逢连夜雨,在两位厅长出仅仅数分钟以后,伦敦金融城又传来了噩耗。
伦敦金融城警察派出信使向苏格兰场紧急求援,信使告诉莱德利,伦敦证券交易所内此时的场景简直堪称地狱。按照正常的交易时间,证券交易所此时本应该已经关门歇业。
但是那群股票经纪人与投资客不知道从哪儿得到了煽动者在格林威治的消息,伦敦目前四处起火的局势、天边时不时就会升起的几团烟火以及伍尔维奇兵工厂随时可能会被攻陷的猜想引了金融城内的普遍恐慌情绪。
纷至沓来的股票交易者和国债持有者疯狂到几乎要将交易所的门槛踏平,他们了疯似的抛售英国公债和平时视若珍宝的股票,短短十几分钟的时间,英国公债价格便重挫五点。
不止如此,这些投资者甚至还不惜动用暴力手段阻碍证券交易所休市,因为他们很担心等到明天,目前自己手中持有的股票和公债就会变得一文不值。
伦敦证券交易所对于英国这个国家而言,到底意味着什么,这是路人皆知的事情。如果那里陷入了总崩溃状态,那么王座也会因此倾斜。
意识到事情严重性的莱德利第一反应就是调兵遣将支援金融城,但他还未下令,便现自己已经陷入了一个进退两难的境地。调兵,现在哪里还有兵?
不论是精锐部队还是杂牌部队,此时此刻都已经被派出去应急,甚至连用作预备队的弓街骑警也已经开往格林威治。
目前他的手里只有一小撮刚刚从暴动地区死里逃生的留守警官,就算把他们加在一起,也不过寥寥二三十人而已。
至于那些正在一楼大厅紧急处理各警区来信的十多个办公室人员,且不论他们的战斗力如何,如果莱德利这时候把他们抽调出来,如果一会儿再生特殊警情,他又要叫谁去处理?
至于那些被在附近负责防御的近卫骑兵,莱德利都不敢确定这些高傲的绅士会不会愿不愿意听他一语,更别说让他们违抗军令、前往金融城了。
况且,哪怕退一万步,这些近卫骑兵愿意去,可他们走了以后,又要让谁来守卫白厅街?
如果那些暴民此时趁虚而入,烧了白厅街上的内阁各部、砸烂唐宁街1o号的相官邸……
这些事情的严重程度以及造成的恶劣影响可能会比放任金融城失控更糟。
正当莱德利都打算开始双膝跪地祈求上帝时,他的耳边响起了轰隆隆的车轮滚动声。
只听一阵马儿嘶鸣,那辆黑色马车的车门打开,硬质高帮马靴踩在了白厅街的地砖上,出啪的一声脆响。
亚瑟向后捋了捋凌乱的头,重新戴上了那顶苏格兰场警察标配的高礼帽:“莱德利,你看起来很糟糕。”
莱德利猛地深吸一口气,立正敬礼道:“长官,我现在总算明白信徒们见到耶稣复活为什么会那么高兴了。因为我现在心中就是这种感情。”
亚瑟叼着烟斗,擦开火柴瞥了他一眼:“你是在咒我死吗?”
“没有,长官,我完全没有这个意思。”莱德利应道:“但是,如果您再晚来几分钟,我感觉我就离死不远了。”
亚瑟抬头看了眼苏格兰场门前灰头土脸、一脸丧气、刚刚从各混乱地区死里逃生的巡警们,微微点了点头:“我想,我大概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他刚想抽口烟,忽然,天上掉下了一颗豆大的雨点,正好砸中了他的烟斗,将火星熄灭。
亚瑟抬头望了眼乌云密布的天边,微微摇了摇头:“所以,你能给我介绍一下目前的情况吗?罗万厅长他们人呢?”
莱德利闻言,赶忙竹筒倒豆子一样,将自己了解到的情况如数复述了一遍。
旋即,他垂头丧气的总结道:“长官,金融城需要支援,但我们的手上,就像您看到的那样,就只剩这些残兵败将了。”
亚瑟环视一圈,望着警官们一个个颓丧的脸,蓦地回了句:“残兵败将?我不这么认为。”
普伦基特也从后面的马车走了下来,他左右腰上各挂了两个枪套,背后还背了把刚刚经过调试的柯尔特转轮步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