芸芸众生,就生活在这大地上,龙不能总是漂浮在云雾之上,要落脚于实际民生。
盛轼看着这一头冰雕龙,鼻腔忍不住浸染了一丝凉丝丝的水汽。
他很少会获得正面反馈与正向认可,从小到大,从母妃和父皇那里,他得到都是打压和否定。
母妃让他韬光养晦,父皇让他压抑感情,时而久之,他也变成了一个缺乏同理心、难以共情、冷血无情的人,难以去学会像个正常人一样生活。
爱这样东西,对他而言,早已成为了一种憧憬和奢侈。
直至眼前人,给了他这一份极其奢侈的东西。
娇弱的身子骨,罩着一席红色氅衣,像极了在雪白绢布上盛放的傲梅,拣尽寒枝不肯栖,馥郁芬芳自酷寒来。
如此蓬勃,如此张扬,如此盎然,如此让人心颤。
沈春芜说着说着,见盛轼没啥反应,以为他没再听,下意识侧过脖颈,朝他望去。
只一眼,她整个人都愣住。
随后,一只宽厚的大掌牢牢实实地捂住她的眼,不允许她继续窥探他似的。
沈春芜虽然眼前一片漆黑,但也阻挡不了她的嘴:“盛轼,你在哭?”
盛轼没说话,不置一词。
空气里只剩下闷沉的吸气声。
虽然对方已经极力在克制了,在沈春芜还是将那一阵低低的泣声,听得一清二楚。
简直是……太不可思议了。
沈春芜显然不可置信,还想继续说什么,紧接着,她的嘴也被狠狠堵住了。
沈春芜:“……唔!”
盛轼右手托住她的后脑勺,偏过首,逐步加深了这个吻。
冰凉的吐息,却烫了她的舌尖,一时间,心律乱得毫无秩序。
世界为之失声,整一片天地,只剩下了彼此的呼吸。
沈春芜的手抵在盛轼的心口处,扑腾——扑腾——扑腾——,她能明晰地听到盛轼的心跳声。
声如擂鼓,男人的心跳声穿过衣物,传达至她的掌心腹地,继而渗透骨髓,蔓延至心脉肺腑。
沈春芜尝试性地伸出手,揩了揩盛轼的眼角,哪怕他藏得再好,她亦是能够觉知到,掌心里的濡湿泪渍。
在她的认知里,盛轼不是一个情绪外露之人,恰恰相反,他藏得很深,一般情况下,他的情绪都是很稳的。
除非是心思极细腻之人,才会从一些情绪里感受到细微的差异。
所以……
第一次见到他哭,沈春芜颇为震愕。
若是李理、刀九、奔月他们见到,大抵也会觉得是金乌打西边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