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舅父,我一直以为您、您……你为何要藏这般久,不来寻我?”
说着说着,泪渍就不受控制地涌入眼眶,但沈春芜觉得在舅父面前流泪,委实是太没面子了,是以,硬是死撑着,不让眼泪流下来。
戚巍似乎觉察到了沈春芜的情绪,但他没去管,更没去看她的面部表情,只是慢条斯理地绞着鱼刺,幽幽道:“盛闻舟那个臭小子,知晓老夫活着呢,你为何不去质问他?”
沈春芜:“……”
她隐隐地皱了皱眉心。
盛轼知晓戚巍还活着,并没有告诉她这件事,沈春芜稍后再去找他算账,在如今的光景之中,她只想寻戚巍问清楚。
她定了定心神,凝声问:“你从刑场逃脱之后,去了何处?”
她道:“我第一次去祭拜父亲时,就嗅到了烧刀子的清香,我有猜测过,你没有死,但如果你没有死,为何不来找我呢?”
戚巍心中低低地叹了一口,无可奈何之下,徐缓地拍着沈春芜的背,试图让她冷静下来:“老夫去找你了啊,看了你康健无恙,无甚好挂念的,我就离开,去办老夫该办的事儿了。”
沈春芜:???
沈春芜深呼吸一口气,追问:“您有什么需要办的事?”
没等戚巍答,她说:“纵使要办事,也应当我说一声啊,有什么事是我不能知道的吗?”
谁料想,戚巍点了点首,煞有介事地道:“没错,老夫要办的事,你的确不能知道。”
沈春芜:“……”
沈春芜将心中的郁气压了下去,继续追问的话,到了唇齿之间,竟是再也追问不下去。
委屈、酸涩等种种情绪,轮番涌入心头,她的鼻腔酸了,眼眶也跟着湿润了,她揩了揩眼尾:“好,我不用知道的,在您心里,我这个外圣女,大抵不重要的了,今后我是死是活,您不必管了了,您是死是活,我也管不得了!”
说了这一嗓子,空气有一瞬的沉寂,气氛僵硬到了极致。
林熹没听过爷孙俩两人吵架,亦未见过沈春芜发这么大的愠气,当下就被震慑住了。
戚巍亦是没料想到沈春芜会有这般反应。
他开个玩笑,外甥女的反应激烈如斯,庶几是要掀翻天花板。
沈春芜说完就离开了。
戚巍只好追上前,截住她,大掌囫囵擦着她的泪:“哭啥,舅父跟你开个玩笑,是舅父的不是,舅父给你赔罪。”
——这还差不多!
但沈春芜心中的气,必然是没有那么快消弭的。
她道:“林德清投案自首,对外放出林熹假死的消息,是您在背后一手为之,是也不是?”
戚巍想也不想,直接说“是”。
在此之前,林德清一直是他们的死对头,害的沈家满门抄斩。
于情于理,戚巍都不应当跟林德清统一战线。
似乎料到沈春芜的所思所想,戚巍道:“你不同意舅父帮林德清,既如此,你为何又要救林熹?”
沈春芜下意识就要解释:“林德清是林德清,林熹是林熹,二者不能混为一谈,父辈的过错不能殃及下一代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