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得到意想之中的气急败坏,也没能看见她破防生气,她静静地听着众人对她的议论,完全没有要插嘴的意思。
不知为何,沈怀景只是看着,便觉得心口绞痛。
裴寂下台之后,他便该将矛头指向姜昭,将首辅之位收入麾下。
然而如今他真的这样做了,却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
姜昭的反应,太过平静了。
就好像,她对这些早有预料,又或者,她对他已经没了期待。
不论是哪一种原因,他都不想承认。
这话原本到此为止,就该把话头交给朝臣们议论,但沈怀景捏紧了十指,望着庆帝深沉的眉眼,又补充了一句:
“至于太傅,儿臣想请她入东宫担任左春坊大学士,训导儿臣,协助儿臣上奏请、下启笺及讲读之事。”
众人又看不明白了。
太子殿下既然想趁姜昭位置没坐稳出手,为何又要将人收到东宫共事?
到底是要针对,还是要让姜昭做亲信?
众人想破了脑袋也没想明白,萧鹤安更是一头雾水,不解的眼神往姜昭和沈怀景身上打转。
历数前朝,从来只有从东宫左春坊大学士擢升为内阁大学士的,还没见过从内阁首辅贬为左春坊大学士的。
说是贬谪吧,太子殿下又把人留到自己身边;说是升职吧,内阁首辅的位置却又要给人摘了。
萧鹤川百思不得其解,姜昭却听得眼睫一颤。
忍不住牵唇,在心里冷讽。
沈怀景这样做,无非是想将她留在身边,让她求他,向他服软,向他投诚。
“姜太傅,你意下如何呢?”庆帝状若随意地问了她一句。
姜昭拢拢袖子,上前两步,跪在地上,叩首,抬头。
眼睛直视着金銮殿上的庆帝,一字一句,铿锵有力道:
“臣斗胆,想请陛下应臣两桩事。”
“一桩,江和城战事才歇,百废俱兴,臣想自请外调江和城。”
庆帝眯起了眼,众人同时噤声,不可置信地望着她。
同样是贬谪,任职东宫左春坊大学士,明显比外调去江和城要好得多。
前者依附太子殿下,升职跃迁重回高位指日可待;后者天高皇帝远,又战乱频翻,指不定死在那儿都没人来收尸的。
沈怀景面色骤冷,黑眸冷凝着她,心口像是被砸下一块巨石,惊涛骇浪久久不能平静。
然而姜昭下一句话,却更让他胆战心惊:
“二桩,臣斗胆请陛下为臣和三公主赐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