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敢大胆看他了,却轮到他变成那个胆怯者,想到这,他就忍不住扶额,发出一声轻叹。
蝴蝶突然看过来,他赶紧闭上了眼。
动作慌乱得像心虚。
“二哥?”
蝴蝶的声音很轻很轻,像梦中呓语,只给最亲近的人听。
他该装作已经睡着,等她再唤一声,才佯装被唤醒,然后随口问一句是不是要走了。
可她已经轻轻拉开门出去,又轻轻地关上。
没有道别,没有相送,他竟突然恨自已的贪心。
接下来的几日,陆婉儿都如约来到贡院,给他送晚饭,然后再离开。
这天,吃完饭,慕蔺拿走陆婉儿手里的食盒,大步往外走。
陆婉儿不解,跟上去,“二哥,你要去哪?”
慕蔺用余光瞥她一眼,看她因小跑追出来而凌乱的发丝,贴在额角,她抬手理了理,眼神询问。
“今日第二场考试结束,可以暂且休息,回府。”
“今日要回府?”
陆婉儿道:“你昨日应当跟我说一声,我就可以做些更好的菜在府里等你回来。”
两人一齐走出贡院,惹来不少目光,众人纷纷喊“见过公子和夫人”、“祝公子夫人新婚快乐”。
陆婉儿很不好意思,而慕蔺竟一个个轻轻点头,回应多谢。
上了马车,陆婉儿坐在他对面,脸颊还有些浮红。
他抿了抿唇,压制嘴角。
“你以前在国师府也会做菜给他吃吗?”
“二哥,你忙完了记得把东西给我。”
两人同时出声,两人都望向对方,眼神一怔。
慕蔺很快追问:“什么东西?”
陆婉儿回过神,看了他两眼。
“我那日给你写的诗,你没有看吗?”
君当欢颜
储玉居。
慕蔺拉开抽屉,短短几个月的时间,这里面已经塞了满满的信纸。
它们堆叠整齐,安放在里面,最新的一张,在最外面,抽出来,上面还有被揉捏出来的褶皱。
那日他攥着这张纸回来,却迟迟没有打开,捏着它看了又看,一想到里面字迹清秀的写着一句令人面红耳赤的闺中情话,他就忍不住呼吸短促起来。
以前收到的时候,虽不免有所波动,可他仍可以平静地打开看完,然后再平静地收起来。
可这次却有所不同,这是她卸下伪装,在没有任何表演的情况下写给他的。
他竟有些慌乱,去想她一次次地说过心悦自已,是否是真心实意,在找到自已想要的真相之后,仍愿意将心迹表明。
所以他竟不敢看,这种复杂的情绪实在难言,逃避却又期冀,握紧在手心,揉出杂乱的痕迹,又赶紧松手,将它抚平。
最后只得把它和之前的信纸一起,放进抽屉里,才堪堪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