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公和王尚书先派人秘密核实,然后不动声色布下天罗地网。
今日《大公报》公开报导出来,说明此案大局已定,被爆出来该抓之人,都被绳之以法,等着海公和王尚书率领的专案组,加以审理和深挖”
众人聚精会神地听朱琏讲述。
“根据报道,整个案子的一角,是从开封郡下面的长葛县说起。
当地一位姓郭的举人,当地的乡绅,牵头成立了‘洗心迁善局’,打着为朝廷分忧,为官府解难的借口,出面绑拿一些不够绳以官法的‘故家不类、市井无赖、镇之不逞者’,禁锢于一地,雇青壮日夜看守巡逻,再延请乡中德高望重者,说以善事。
还美名其曰‘洗心迁善学习班’,说什么禁锢善化是锢其身使其桀骜不驯之气不得不消,其天良使其悔愧之心不得不生。
时间一久,自然桀骜之气尽去,心生天良,便可叫族人家人取保带回自此社会安定,百姓乐居。”
洗心迁善局,学习班?
还禁锢其身,扬天良。
这位郭举人还真是天才啊!
居然把持强凌弱、鱼肉乡亲的恶行说得如此冠冕堂皇!
还有模有样的把万历新政改革时兴的学习班学了去,搞得如此清新脱俗!
难不成郭举人对于自己没能做官,参加朝廷的官吏学习班而深感遗憾,于是便捣鼓起给别人开学习班?
朱琏点点头,“没错,通讯员和记者深入调查后,现郭举人牵头开办的‘洗心迁善局’,就是一私设黑牢。
他们与县府度支局、税政局的人勾结,把纳粮不足额、不及时的农户,名义上以其它罪名,比如游荡乡里、与邻里不善由‘洗心迁善局’出面收押禁锢。
白天名为学习,实为押解到田间地头,给洗善局的乡绅们无偿种地。
晚上关在小黑屋里,每天只给清水稀粥,吃不饱也饿不死。
洗善局出资,请乡间市镇的地痞流氓为打手,负责看押巡视,稍有不从就拳脚交加。
日子久了,许多被禁锢的乡民一来自己饱受折磨,二来家里少了他一位壮劳力,生计艰难,无可奈何只好纳粮。
逋欠一石粮,需纳三石粮才肯放人。
一石入库,其余两石名为学费。
一石官吏们分,还有一石名为洗善局费用,实际大部分由乡绅们分了。乡民实在没有那么多粮,就找乡绅们借高利贷。
还有很多乡民期间生了病,洗善局也不请郎中医士,挨两天看是真病还是假病。真是病了,就直接丢回家里去。
可是这么耽误几日,乡民们多半是越病越重,最后故去。少数侥幸医治过来,可也欠下不少药钱。就算病好了,还是担心会不会又被洗善局的人抓去学习?
《大公报》说,长葛县居然开有三家洗心迁善局,从万历元年成立以来,到万历五年,有名可查的,被抓进去学习的乡民合计六百七十九人,其中无故病死的二十三人,破家者两百七十四人,非法所得折银币两万六千七百五十圆。”
听到这里,众人无语,包间里只有咣当咣当的铁轮声,就像铁锤一般打在大家的心里。
王家屏铁青着脸,嘶哑着声音问道:“还有吗?”
“《大公报》说,这几位通讯员和记者调查长葛县洗善局黑幕时,又风闻南阳郡叶县,警政局直接上手,成立黑牢。
黑牢不在县监押所里,而是设在县城以北二十五里外的沙河镇。
逋欠税粮者直接被他们抓进去,当然了,他们随便编造案件,以查案为名,把人抓进去,滥用刑具,只为逼迫乡民纳粮完税。
还是老规矩,欠一石粮必须缴三石,一石入国库,两石他们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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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时候抓人的查案借口不够,就叫地痞流氓假装去报案,直接把逋欠者指为案犯,然后大张旗鼓抓人,不入县狱,拘在黑牢里动用私刑,拷掠钱粮。
这些警政局的警察,既帮县府完成纳粮任务,又中饱私囊,还捏造侦破大案要案若干起,上报省郡,邀功请赏。
初步统计,叶县警政局自隆庆二年改制成立后,没多久就开始私立黑牢,历经七年,两任知县,私拘乡民百姓五百一十七人,拷掠钱粮估计有五万圆,其中致死二十一人,伤残二十三人,破家者一百二十四人。”
金学曾脸上的肉在猛烈抖动,牙齿咬得嘎嘎直响,“触目惊心,丧心病狂!”
王家屏脸色由铁青变得黑,说的话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带着嗖嗖的凉风。
“河南布政司、按察司,还有巡抚,都是吃干饭的吗?
前后数年,涉及数千人,遍及二十多县,他们居然一无所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