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哇,我们的船好大、好大!”码头上泊着两艘大船。橙色马甲的孩子们在码头上叽叽喳喳,码头脚力正在往大船上装货。一捆一捆打包的甘蔗,有上千捆,苏樱沿路看到好的甘蔗又买了不少。反正有福隆商队,能一直送到长安。福旺气得指着她,骂她黑心,真当路费不要钱。苏樱无所谓笑笑,她可没想过吃免费午餐。最贵的便是免费午餐,最终还是没逃过,帮了卢照时、福忠。这会儿福旺站在苏樱身边,那叫一个殷勤、谄媚!师傅和一大帮工匠搞不定的,这位小苏大人三言两语就化解!简直是神人!知晓苏樱想在长安种甘蔗,这几天到附近采购不少,都用这种保鲜法打包。送苏樱两千斤,剩余的全运到长安售卖,单甘蔗就装满整整一船。码头上看热闹的人直咋舌!谁家这么豪横?一艘大船装甘蔗,一艘大船载人,全是老弱妇孺。每年有客商采购甘蔗运往北地,就这么成捆成捆的运走。路途漫漫,来回倒腾,几千里的路程,隆冬时节抵达长安。发霉变质不少,剩下的失去水分,吃起来不新鲜,汁水不多,就这样依然贵得离谱。苏樱的保鲜法很有用,福旺特地打开一捆看过,色泽鲜艳如新。这些天等大船,顺便大量采购甘蔗打包。“船、船!”龙凤胎穿着喜庆,披着绯红色小披风,看着大船欢喜的喊着。每天都在路上,有看不完的新奇,俩孩子不哭不闹。饿了吃、困了睡,醒来就看车窗外的景色,还能看到苏樱、小桃、阿棠骑马。兄妹俩这段时间学话很快,有时不乐意乳娘抱,要下地自己学走路。上了船,孩子们兴奋地跑来跑去,坐上大船了耶!别说牛小宝这些小孩子,就连谢清韵几位女先生、苏老太太、杜氏、韦氏一帮人都兴奋不已。唯有杨老汉两口子、杨春华很淡定,前朝时,曾随帝从运河下扬州,坐过豪华大船。没这艘大,但比这奢华多了。“小苏大人,经此一别,不知何时再见?”卢照时伤感、不舍。“泉州港陈家人已翘首期盼,小苏大人无需担忧,沿途商队都会妥当安排!”福忠难得话多。造船最关键的问题解决,造船业迎来高速发展。福忠已去信泉州本家,那边远洋大船也拉开序幕。大航海从明朝永乐年间提前到大唐贞观年间,早了近八百年!苏家人和游学孩子们一路吃住,皆是福隆名下客栈、车马队、船队。有人见到老弱妇孺中不少姿色艳丽的美妇和豆蔻少女,想要骚扰。看到福隆商队的旗号,再看看苏樱的官袍、以及谢清韵几个女娘身上袍服,绣着女子官学几个字。晓得大有来头,没敢贸然动手。此刻码头上,刺史大人亲自送别,还有赫赫有名的海市监福大人。再看看这位身着官袍的女娘,正是名声传遍大唐的岭南女官小苏大人。大船还没杨帆,沿路的水贼、海盗都得了消息。“后面一直缀着的那些船是福隆的?”苏樱看到大船后跟着一大串大小海船。“寻求庇护的小客船!”福旺瞥一眼,淡淡道。都知道这船上的人来头大,跟在后面借个光,免得被水贼、海盗打劫。一路走走停停,北方果然冷,过泉州,北上至胶州登陆后,沿途皆风雪。杜甫曰: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每到一个城池,风雪夜一过,早上出门定能看到某个墙角有冻死的乞丐。孩子们岭南长大,没经过如此天寒地冻,裹得严严实实尚且觉得冷。看到那些冻死的乞丐破衣烂衫一件,打着赤脚。蜷缩成一团冻得硬硬的,没有光的眼神空洞、茫然、灰暗。有人拉着板车来收死尸,就像收夜香一样稀松平常,毫无波澜。每年的冬天,就要死掉一大波穷人。开始孩子们被吓到,后来看多了,满是不忍。岭南虽蛮荒,可没这么冷,没有这么大的风雪。苏樱带着孩子们在城里转悠,除了破衣烂衫、缩在墙角还被驱赶的乞丐。路上行人中不少看着蓬松,双手揣袖,却依然冷得哆哆嗦嗦的。孩子们瞪大眼睛,看不明白,为何穿得多还哆嗦。“他们是穷人,麻布夹衣中塞的芦苇、稻草,不保暖,看着蓬松,其实全身灌风。”苏樱看到一个真实的古代。这还是贞观之治,强盛的大唐,明君仁主治下,依然冻死不少穷人!苏樱不敢想象,若自己当初穿越过来是冬天,苏家流放西北边塞,会是什么境况?估计一家老小得冻死好几个!“先生,是不是以后有了白叠子,他们就不会被冻死了?”孩子们眼中流露出同情和不忍。他们也是苦出身,不过这两年过得好了些。以前以为饥饿可怕,整天饿啊饿,夜里都睡不着。到了北方,才知道还有比饥饿更可怕的寒冷。“福大人!”苏樱带着一帮破衣烂衫的乞丐回来,个个冻得青紫,赤脚在地上不停换脚。“唉!小苏大人!”福旺很是无奈,“进来吧!”带到后院,给乞丐们端来热汤、热粥暖身。每到一个地方,苏樱出去转一圈,就带回不少乞丐,塞给福隆客栈。当伙计也罢,到城外庄子当雇工也罢,多少有个活命的机会。福旺自己在宫中经历过绝境,心里也很同情。可福隆客栈不是善堂,容纳不了那么多穷人。“暂时养着,不会让你白养!”苏樱笑道。“你这甘蔗留下,开春种个甘蔗园,就让他们给你干活!你挣钱,他们有口饭吃!要不带一批南下,造船厂缺人手,就是将来海航,也需要不少船工!”福旺沉默,神情纠结,“可是人实在太多,简单的衣食住行加起来,费用不小…”“白叠子!这两年会推广,我给你争取试种基地,帮你建纺织厂,派官学出来的女娘做管事!”“好吧!”福旺被苏樱画的大饼诱惑。:()贞观开荒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