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德帝面上看不出喜怒,也未对李伯同这番话做出任何评价,他直接问了殿中另一人。
“伯屿,治水的人是你推举的人,这查案之人,你可还有良才?”
姜静行眼皮又跳了跳,一声李相,一声伯屿,君王表达亲疏远近的方式,还真是任性。
李伯同自然也听出来了,他摩挲手边红拐,知道这是武德帝在彰显对他的不满。
老丞神情淡然,气度雍容,似是不将这等小事放在心上,可心中真实滋味如何,只有他自己清楚了。
想到自己那不争气的外孙,李伯同心中徒增一股悲凉。
想当年,他和身边的少年将军,一道站在千军万马前谈笑风生,指点江山棋局,如今老了,少年将军初心未改,言行如一,而他却为后辈子孙蝇营狗苟,日夜担惊受怕。
两相对比,他竟然如此可悲。
但愿此事不要牵扯到端王府吧,不然,就算是他,也无能为力了。
姜静行思考片刻,说出了自己的真实想法:“臣认为此事事关重大,刑部侍郎虽有才,但威势不足,陛下不如让几位王爷前往荆州,再从扬州调兵从旁协助,也好彻查水灾,清缴水匪,还荆州一个朗朗乾坤。”
扬州水军刚练不久,正好拉出来实战一番。
系统默默为自己的宿主点了个赞,用最轻的语气说最狠的话,不亏是它选的宿主!
这回换成了李伯同眼皮子直跳,他差点没绷住脸皮。
武德帝神色微晒,只看二人对待此事的态度,前者太柔,难以治愈顽疾,后者倒是能根治,可惜要忍受挖肉削骨之痛,都算不上什么好办法。
谁知武德帝刚张开嘴,便被人截了话头:“靖国公怕是小题大做了。”
“李相此话怎讲?”姜静行揣手悠悠道。
莽夫!真是莽夫!
李伯同心里骂骂咧咧,却还要笑着与她对视:“查案与打仗怎可相提并论,靖国公此法虽快,却是劳民伤财,恐有损民心。”
姜静行叹气:“既然李相与本公意见相佐,不如相容取中,由哪位王爷领命去查,年侍郎从旁辅佐,再说,皇子前往赈灾,也好安抚荆州百姓,也是一举两得的好法子,李相觉得如何?”
武德帝拨了拨手中佛珠,斜倚在身后软囊上,从他这副闲适的姿态看,便知此法贴合他的心意。
他淡淡看了姜静行一眼,目光移至她对面圈椅,“李相可是赞同?”
我不赞同又如何,李伯同假笑:“此法甚好,不知陛下要派遣哪位殿下前往荆州?”
武德帝继续拨弄手中佛珠,面露沉思。
姜静行脊背离开身后椅背,微微挺直,知道重点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