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我去东廊坊,皇长子的四大赈灾据点之一。”
她需要迈出第一步,先解救东廊坊的百姓。
襄平王府在西廊坊,与东廊坊隔着一条御街,说近也不近,奔月不明晓王妃为何要舍近求远,但没有多问。
奔月轻功极好,带着沈春芜自后院疾掠出府的时候,那围守于外的锦衣使并未真正留意到。
两人穿上了白色斗篷,以纱布罩住下半张脸,一番连纵带跳,来到了东廊坊。
东廊坊古寺诸多,而大相国寺乃为国之重寺,皇长子谢岫就将此寺作为赈灾据点之一。
寺外,前来避难的病患泛滥成灾,绝大多数人被时疫折磨成了不成人样,骨相清癯孱弱,病怏怏地歪倒在了寺墙之下。
这些黎民百姓大都是抢不到药材资源,更难以重金请求医馆郎中看病,只能拖着病体来粥棚里,勉勉强强求些糊口吃食,求神庇护了。
沈春芜不是没有见过生灵涂炭的情状,但时疫之下,这般万民齐哀的场景,委实是惊心动魄。
皇长子就是这样治疫的吗?
明面上以赈灾之名义,搭建粥棚,施舍粥食,但不派医馆来诊治,弃万民于倒悬之中,任由他们活生生的病死!
沈春芜在这一张张病弱的脸上,看到了麻木,看到了绝望。
目之所及之处,皆是满目苍凉,满目颓唐。
另一端,大相佛寺内,数座佛尊前,守卫森严,燃香袅袅,主殿之上跪拜着不少衣裳华丽的达官显贵。
奔月伏在明黄琉璃瓦上,看到了几张熟悉的面孔。
首先看到了裴府的大小姐裴照月。
视线一路往前,看到了跪在前头的贵妇,衣着华丽,裙裾上所绣的凤凰牡丹,比坤宁宫那位贵人的裙子还要栩栩如生。
贵妇的身份,想必是大皇子妃苏氏了。
裴照月对苏氏笑道:“苏姐姐的孩子,不过是染了风寒,有古方加持,今日又蒙神灵庇护,想必很快就能好起来的。”
皇长子与大皇妃膝下只孕有一女,目下十岁都不到。
苏氏的孩子居然染了时疫?
已经到了求神的地步,说明谢岫对时疫束手无策了,还没钻研出古方。
苏氏生得一张瓜子脸盘儿,是一副生意人的精明容相,那端视人的眼神,似乎都要掂量几分利益似的:“我的事就不用裴姑娘分忧了,你还是担忧裴太傅的病体吧。”
裴照月凝了凝眉,绞尽了膝面上的蒲团,但面上仍是一团和气,道:“祖父一直在沿用皇长子的药方,今朝迟迟不愈,我们这些后辈操心也是无济于事,倒是想问问皇长子的那方子,是不是出了什么差池,抑或着是不够完善?”
这般一问,就戳中了苏氏的脊梁骨!
不仅是嘲弄谢岫治疫无能,更是在暗讽苏氏的孩子病入膏肓,有谢岫的责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