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头抬起来,给我看看。”尉迟文眉心皱起来。于瑞兆听话地抬头,让尉迟文可以仔仔细细看清他的脸。尉迟文歪着头,瞥瞥他,又瞥瞥于若菊,来来回回好几次,也不知道在看什么。这个过程中,他的嘴角慢慢向上扬,到最后,谁都能看的出来他心情真的很好,但是那笑容看着让人很不舒服。他挑眉:“你是她弟?”于瑞兆不知道尉迟文一次次重复这个问题是为了什么,但也低声下气的点头:“我是。”尉迟文又偏眼看向于若菊:“确定是亲姐?”于若菊也不知道尉迟文心里打算着什么,抿着唇点头。尉迟文忍不住笑出了声。所有人都看着他,不知道自己该是什么反应。感受到了来自四面八方的视线,尉迟文慢慢收敛了笑容:“就是觉得,有点意思。”实在是太有意思了。自己正好因为于若菊的事情心情不好,没想到对方就撞到自己手里了。下人看到这里已经明白了,今天这事已经过去了,无非就是自家主子准备趁此机会问这位于姑娘要挟些什么。“我呢,也不是不讲理的人。”尉迟文目光笑着扫过众人:“但这事没个说法也不好解决。”于瑞兆头都快低到地上了,双腿也在发软,但本能告诉他,从自己姐姐出现后,这事已经不算什么事了。莫非这个男人就是尉迟文?他知道这件事,但在今天之前,他并没有见过尉迟文本人。“我们会安价赔偿大人……”于若菊张张口。尉迟文看她:“赔偿?”他冷笑,一点都不掩饰话里的轻视:“只赔偿就够了?”于若菊顿了顿:“大人想要我们怎么做?”“第一次驾驴车?”尉迟文倒是回头看向于瑞兆。于瑞兆不敢吱声。尉迟文上下打量恨不得将头埋进地里的少年两眼:“不会驾驴车还敢上路,小子,我很欣赏你。”他哼笑着,不知是褒是讽。于若菊也没有说话。尉迟文笑了会,对后面的下人招了下手。“大人。”下人连忙附耳过来。尉迟文望向于若菊,眼光直接,嘴里却在吩咐宋至:“捕快等下到了,你把他们打发走。”“啊?”“不用他们赔偿什么。”尉迟文扬着唇,笑眯眯:“算这两个小子运气好,撞的人是我。”闻言,于瑞兆诧异抬眼,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却见这位身穿华服的贵人,眼睛总是时不时落在姐姐身上,满脸都是若有所图的笑。他有了点不好的预感。果然,下一秒,贵人就开口,提出另一个条件:“让你姐来陪我。”尉迟文挑着眉毛,毫不心虚,语气理所当然。陪他?能陪什么?于瑞兆有点懵,继而血往脑袋奔涌,整个人直接站起来,要不是还有一根理性的弦绷着,恨不得一拳砸在尉迟文的脸上。他知道姐姐相貌生得好,被这种高官贵人看上的可能性很大,可前提是不能因为他,才让于若菊去做这种事。于瑞兆脸憋的通红,好半晌,突地梗起脖子开口:“不可能!冲撞你的人是我,你把我送去衙门,或者直接砍我的头都行,但是打我姐的注意,你想都别想,我和你拼命!”话落,直接被于若菊扇了一巴掌:“闭嘴!”这巴掌一点力都没收,直接将于瑞兆扇懵了,一动不动的看着于若菊。“你要我怎么陪你?”于若菊看着尉迟文。她知道自己家的情况,如果尉迟文较真,最后她父母肯定会找到她面前,她看不起于瑞兆这个人,但无论如何,她还是姓于。最重要的是,这段时间,她大概清楚了尉迟文的性子。如果他愿意,早就可以用各种手段来逼迫她,但是他一直没有那样做,既然之前没有,那么这次也不一定有。她清楚尉迟文现在对她兴趣很大,借着这份兴趣,这件事说不定简简单单的就过去了。毕竟,在东京城如今这个大环境下,撞了一下马车而已,根本不算什么大事。她心里很清楚,这就是此刻最好的处理方式。“于若菊!?”于瑞兆急得直呼她全名:“你下贱。”“我下贱?”于若菊淡淡的笑了:“爹娘将所有积蓄拿出来供你上私塾,学没学到东西你自己心里清楚,不将心思放在读书上,处心积虑的勾搭保长的女儿,于瑞兆,你有什么资格跟我说下贱这两个字?”“我说了这事和你没关系,不用你管!”于瑞兆气的眼眶发红,完全是一副要拼命的样子。“你真有本事就把心思放在学业上,以后考出功名,混个模样。”于若菊直接瞪回去,她已怒到极处:“没本事就闭嘴,别给家里再祸!”尉迟文挑起眉毛。“什么意思?”尉迟文打断他俩,瞥了眼这个已经开始掉眼泪的小子:“还哭了?我说让你姐姐给我当洗脚丫鬟了?”,!“还是让她陪我睡了?”“我说来陪我,就是要陪我睡觉?”于若菊深吸一口气,定了定情绪,她问:“说吧,你想让我陪你什么?”尉迟文回头看了眼自己的马车,笑了:“我看你驾车的水平不错,既然如此,你就来给我当阵子马夫吧。”“怎么样?”他勾了唇角:“这条件不过分吧。”没料到是这个要求,于瑞兆停下抹泪水的手,一时有些发愣。于若菊问:“多久?”“没想好。”“要去你府上吗?”“也不是不行。”“必须一直跟着你吗?”“等我想好再说。”尉迟文有点不耐烦,自己现在变成东宫的笑话,全因为这个女人,偏偏他还没办法还嘴,因为所有蠢事都是他自己做的。尤其是,他刚刚绝对没有眼花,右手边十丈远的那棵树后,铁喜带着赵姝就在那看他笑话。于若菊不再说话,沉默的点点头。。“行了。”尉迟文回头看了眼下人:“你在这等着,等下捕快到了,你找个借口把他们打发走,别生事。你们,再给我找一辆新的马车过来。”“回去要是被问起来就实话实说。”他目光若有若无的看了眼铁喜的方向:“别给老子找那些可笑的借口了。”“是。”下人立马听命,也很委屈,之前那些借口,不都是尉迟文让他找的吗?尉迟文又瞄了眼闷头不语的于瑞兆:“不掉眼泪了?”少年僵了僵身子,嗓音若蚊:“谢大人……”他冷哼:“要谢就谢你姐,我可没帮你,走吧。”尉迟文的目光又落在缩在边上围观了老半天的卢进财:“你的破驴车自己去收拾。”“是是是!”少年赶忙点头,回头就准备跳上自己的小驴车,心里想着回去好好向佛祖烧炷香。“站着,”尉迟文叫住他,问:“你会驾驴车吧。”卢进财挠头憨笑:“小人会,小人会。”“行。”尉迟文点点头:“你俩一块回去,赶紧从我面前消失。”快点滚,全滚。下人站在尉迟文身边半天,张口又闭口,此刻他终于忍不住问了出来:“大人……我回去了,那您呢。”“跟我的新马夫走,有什么问题?”下人:“……”尉迟文冷着眼瞥他:“我本来就准备去牛家庄一趟,正好让她送我,已经耽搁半天了。”说完,又像是不经意的叹口气。于若菊看他两眼,启唇道:“我送你去牛家庄。”下人牵着一辆马车过来,把马鞭交到于若菊手里。于若菊回过头看尉迟文,后者迅速移开目光,望着远处的风景。“不走吗?”于若菊问。“走。”尉迟文轻描淡写答,想笑,又不能笑,更不想让暗处的铁喜看笑话。今天回去,还不知道他会怎么编排自己。于若菊又淡淡看了他一眼,将马车的帘子掀开,看向他,没说话。尉迟文没有动。“你不走吗?”于若菊催他。她在怀疑这人是不是有什么病,她已经不止一次看过他突然跟木了一样。尉迟文人高腿长,很轻松的上了马车,但没有坐进去,而是坐在马车的边上,也就是马夫所在位置的旁边。于若菊没管他,上了轿子,拉紧缰绳,甩动马鞭。她操纵马车的水平很高,马车行驶的又稳又快,很快出了西水门。耳边是奔涌的风,女人乌黑的长发,有一下,没一下地从他眼前蹭过。他开始考虑自己的坐姿问题,准确说,他不太:()银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