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尉迟文好奇的看着铁喜,他的印象里,铁喜一直在宫中,除了商会代表的每月觐见外,所有外事都是交给他和铁嘎处理。如果铁喜真能和污烂人扯上关系,那一定是大王给他的那本札记里有什么东西。可是那本札记他早就已经读到了大王和大将军在大漠里求生的内容,东京的故事里,绝对没有任何可以用的东西。一想到铁喜可能发现了他没发现的东西,就有一种痛苦从心口蔓延上了大脑。他很了解这种感觉,因为面对铁喜和嘎嘎时,这种感觉经常会出现,是嫉妒。“王家。”王家的辉煌在王素,王雍,王冲死后,开始走向没落,唯一有希望的王怀述在通州得知王素死讯后,做了一首描写人情世故冰冷现实的诗,被言官们说他在讽刺当今天子,一系列发酵后,当王家一直全力隐瞒的伦常之事也曝光与天下时,则宣告着王家彻底退出这个舞台。铁心源的崛起,对王家来说,是耻辱,也是机会。无论如何,王柔花的姓氏终究是王,当他们在哈密国碰壁之后,就将视线转移到铁喜身上。享受过权利的人,这一辈子都不可能放下那种甘甜。铁喜见过王家这一代的家主,现在这种情况不能用家主来形容,只能说他是王家目前年纪最大的一个人。铁喜见到他的时候,与寻常百姓无二,鞠躬弯腰,唯唯诺诺,只求在他面前留一个好印象,好为王家的后代挣一点好处。他并不打算给予王家什么,他听说过祖母的故事,所以很自然的认为,没有落井下石已经是对这份血缘最大的尊重。王怀礼的残疾是铁心源报复王家的结果,王家没倒的时候,养一个米虫不算什么,但是当这颗参天大树倒下后,住在树上的猴子是没能力也不愿意养活一个残废的,所有人对他敬而远之。等王怀礼变卖完自己仅有的家产后,又没有人愿意接济他,理所应当的成为了一名乞丐。尉迟文知道王怀礼,不仅如此,他还见过这个人,念过诗书,又会写字,在东京城的乞丐中算是那种混的很不错的,至少从表面上看,除了大王留下的痕迹外,没有什么新伤。最让他惊喜的是,铁嘎带着人花了足足花了两个时辰才找到他,哈密在东京的密谍司是他亲手调教的,没一个无能的废物,这说明这两个时辰里,他身在一处连哈密国密谍司都不知道的地方。头发一块又一块黏在一起,浑身散发着恶臭的王怀礼躺在铁家院子的地上,脑袋稍微动一下,黑红的鲜血就从鼻孔溜出来,流进嘴唇。他微微张嘴,露出一口散发着恶臭的大黄牙,舌头灵巧的探出,一点不漏的将自己的鲜血舔净,直到鼻孔中再没有新的鲜血涌出,才重新闭上嘴。自始至终,那双眼睛都死死盯着铁喜,像一只盯住猎物的野狗。铁喜对他的目光浑不在意,微笑的站在距他三步远的距离,一动不动。尉迟文则蹲在他身旁,对他身上恶臭的气味视若无睹,笑道:“王家人如今没有一个不是求着太子殿下见他们一面,太子殿下对他们视若无睹,独独请先生前来,为何先生要躲呢?”“我什么都不知道。”王怀礼扯起嘴唇,嘶声说道。尉迟文笑道:“我还什么都没问呢,你就已经不知道了?也对,这么大的事不知道才奇怪,既然如此,还不如爽快点告诉我们,也少得受皮肉之苦,多好。”“我知道你们想抓到袭杀董妃的刺客,但我确实什么都不知道。”王怀礼摇摇头,这么一个简单的动作,再次撕破了鼻孔里刚凝固的结痂,让鲜血再次流了出来,但是这一次尉迟文没有给他舔的机会。他用靴底踩住王怀礼的头,用力摩擦:“我问了,你才能答,我没问,你就别说无关的事,懂吗?”“将东京城还没被封堵的地下网道告诉我……”“我不知道……”“你会知道的。”后面发生了什么,铁喜已经不知道了,当他看到尉迟文从怀里掏出一包铁针的时候,他就知道王怀礼一定会开口,所以他转身离开了。他的认知里,如果尉迟文想从一个人口中知道什么事,还没有失败过。至于这个过程,他不该看,也不想看。这是他从赵祯身上学来的道理,外行不插手内行,作为上位者,只需要下面的给出一个结果,然后进行判断就足够了。半个时辰不到,尉迟文就带着一张崭新的图纸走出来了:“你猜的很对,王怀礼果然是地洞里的污烂人,按照他所说,东京城里还没有被填埋的地洞还有六个,被三伙污烂人瓜分,他所在的地方是位于东边,靠近马行街那边的那一个。”尉迟文将图纸铺开,指着一个点:“这个地洞的老大叫史玉金,以前是个屠夫,至少他真的不知道和那个贼人有关的事情。”尉迟文的手指移动到西边:“如果剩下的两个贼人躲进地下网道的话,应该就在这两个其中之一,他们的老大分别是阎山和闻人米,想要找到他们两个,只能靠史玉金,而且不能大张旗鼓的抓。”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后面更精彩!尉迟文说到这里,叹了口气:“可惜……”铁喜也觉得很可惜,如果贼人正好躲在属于王怀里这边的的话,事情就已经解决了。“他们现在还分组织了?”铁喜好奇的问道。尉迟文看他一眼:“有人的地方就有组织,很奇怪吗?地下网道以前是通的,所以一个组织就够了,现在被包拯填埋不少,残留下来的6个地洞互不相通,就变成天然划分的地盘,三个老大负责管理自己的地盘。除此之外,我还发现了一个很有意思的事情,你想听听吗?”铁喜来了兴趣:“你说。”“王怀礼一直想要刺杀你。”“哈?”尉迟文哂笑道:“他觉得自己落到如今这个下场,都是拜大王所赐,但大王远在哈密,他没有机会,也没有能力对大王下手,直到你来到东京。他的想法很简单,别说你现在只是太子,就是未来成了官家,只要你人在东京,他也在东京,他觉得自己总有机会下手。大王以前说,人随着环境的改变,智商也会跟着改变,这句话我现在非常认同,因为这家伙硬是能从行刺董妃的事件里猜到这件事会落到你头上,所以磨刀霍霍的想要找你报仇呢。”铁喜一愣:“他是认真的?”“是认真的,计划很简陋,找到你,然后趁人不备,偷袭你,但我觉得很有可行性,因为这家伙藏在衣服下的身体全是伤痕,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铁喜摇摇头。尉迟文语速平缓的说道:“这是很多死士的训练方法,他们出手刺杀目标时,机会通常只有一次,这一次机会指的不是他们出手时的那一刻,而是目标认为他已经死了时的那一刻。没人对死人有防备,所以当他在你的认知里已经死了时,才是最有可能成功时候,这种死士会拼了命的锻炼自己,好让自己受到致命伤后,还有打出最后一击的力气。他早就不想活了,想要和你一命换一名来报复大王,可惜正好遇到了我,我最擅长的就是撬开一个人的嘴巴。”“你觉得这种人东京城里很多吗?”“不多,但只要有一个成了,后果我们都无法承担,我的建议是,我带人去找史玉金。”“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你不至于这样吧?”铁喜诧异的看着尉迟文。“道理是这个道理,但……”“没什么但是,咱们一起去,男儿生在世间,当无所畏惧。”“拉倒吧,你就是闲的没事想找刺激。”两人从铁家祖宅出来,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先吃饭,尉迟文将他带到了一个馄饨摊旁,下馄饨的是一个身材走形的肥胖中年妇女,长得很不好看,头发腻的能出油,但脸和手很干净,系着围裙,下馄饨的动作很麻利。铁喜感到奇怪的是,尉迟文从坐下开始,目光就总时不时瞟向下馄饨的妇女,唇角若有若无的勾着笑,能看出他的心情很愉悦。“我以前怎么不知道你的:()银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