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都送来了,那就吃吧。食盒里的饭菜正好是一个人的量,于若菊吃完后,将碗筷整整齐齐放在食盒里,不大会儿,酒楼里的小厮果然过来了,将食盒带走,顺便还给她留了一句话,说尉迟大人马上就出来了。于是,女人驾着车,到酒楼门口接他。尉迟文出来的时候,先送铁喜上了马车,才转回来:“刚刚和商会确定了给牛家村每户的钱,你家可以拿到两百贯钱。除此之外,等东京城扩建完之后,还会给你们每家每户一间房子,这是太子争取来的,可以说仁至义尽了。”于若菊拽动着缰绳,往右拐过一个路口:“老村长同意了吗?”“没有。”尉迟文语气没有任何变化:“不过这件事势在必得。”闻言,于若菊哼笑了一声,不以为意。尉迟文皱眉,疑惑的看着女人:“你这是什么意思,你以为拆不了?”“能拆,但只要官府一天不下令,就能拖上一天。”于若菊回道:“牛家村是他们祖祖辈辈生活的地方,不是用钱就可以赶走他们。”“呵……”尉迟文嗤之以鼻:“那问题就来了,他们祖祖辈辈是怎么到牛家村的?不也是从别处迁来的?”男人话锋一转,语气变得语重心长:“官府是否下令,取决于太子一人,他之所以没那么做,只是不想落人话柄,被某些嘴长的人说,他偏向哈密。想要牛家村那块地的人很多,但没有人给的起哈密商会给出的价格,所以如果哈密商会退出,你们就再也拿不到这么好的条件了。”于若菊淡淡的说道:“哈密商会拿不走,其他人也拿不走。”“算了吧。”尉迟文冷笑的看着她:“铁路马上就会开通,在这之前,如果你们还不走,太子也不得不下令了,你们心里也清楚,哈密商会的条件有多好,而且我可以明确告诉你,这就是最后的条件。其实牛家村所有人都知道,这件事阻止不了,他们很多人就是想坐地还钱而已,但要有个度,差不多就可以了,难道你们还想靠牛家村的地换一辈子的飞黄腾达?做梦吧,那些钱已经够你们衣食无忧了。”他看着于若菊:“不说别人,单说你们家,情况我了解过,供养你弟弟上私塾已经花光了家里所有钱财,你父亲又好赌,如果不是正好在大修铁路需要劳力,他还能挣到钱,你和你娘早就被他卖掉抵债了,现在你娘还能吃上饭,全是靠你,对吧。”于若菊沉默不语。尉迟文呵了一声,舔舔上唇,继续:“一个汤饼店每月能赚多少钱,不用回答我,我猜猜,你们两个人干,生意一般的情况下,每月五五分账,一年下来也存不到几个钱对吧,可以说,你们能攒下来的钱,全靠的是你每日支起来的那个馄饨摊,还有给人外送跑腿的钱。”他听不出是讥讽还是赞扬:“其实你们家汤饼的味道也可以,但为什么赚不到钱呢?原因就出在位置,你们没有本钱去换更好的地方。”于若菊的胸口重重的起伏了一下,嘴唇紧抿,像是在压抑。见她反应如此,尉迟文依旧目不转睛盯着她:“所以老老实实的把地卖给哈密商会,你和张小七拿上钱,换一个位置更好的地方开店,皆大欢喜。”话音刚落,驴车突然发出一声嘶鸣,停在原地一动不动。尉迟文猝不及防,差点掉下去,恼羞成怒:“你干什么!”于若菊将鞭子丢进尉迟文怀里,面无表情:“你自己回去吧。”她一顿,似乎想起什么,从衣袖里将钱袋取出来,丢到尉迟文怀里:“这是今天饭钱。”说完就准备跳下去。尉迟文急忙喊她:“于若菊,你干什么!”女人已经跳下驴车,头也不回。出去没几步,就被人拉住胳膊。于若菊停下身,回头看他。“你到底想干什么!”尉迟文上火的厉害:“天这么黑,你一个人要上哪儿?不怕被人抓走?”于若菊站在原地,面无表情,眼底没有任何神采:“驴车还你了,我不需要,你自己回去吧。”她头疼的厉害,心口也酸的不行。尉迟文的每一个字都是真的,正因为是真的,她才反驳不了一个字,但是,尉迟文懂什么?他衣食无忧,位高权重,又是太子心腹,位高权重,站在制高点,就因为这样,所以他就以为自己什么懂?其实换做东京城内,或者说整个大宋任何一个女孩儿,被尉迟文这样的人看上,都算是天上掉了馅饼,不需要对尉迟文有什么感情,只要顺着他的意,就能从他身上得到很多好处。不需要成为他的妻,只是当个妾,甚至当个见不得光的情人,只要手段得当,也够她一辈子衣食无忧。很多人会这么做,但与于若菊却觉得不可以。张小七也曾经说:“于若菊,你是不是傻了?还是把茶楼里那些爱情故事当真了,这世上哪有这么纯粹的爱情,你不想嫁人直接说就好了,需要找借口吗?”,!于若菊觉得张小七说的不错,可能是牛平安,也可能是她父亲和母亲,她对嫁人这种事,只是想起,就本能的想要敬而远之。“于若菊!”尉迟文恼火的吼她:“你忘了答应老子什么了?”于若菊脚步一停。她这辈子最恨的就是不遵守承诺的人。“这里离你府上不远,从这里直走,拐个弯就到了。”她平静的说道。“这就是你不送老子的理由?”于若菊无言。尉迟文掐准了她的命脉。尉迟文等于若菊回来,坐在旁边,面无表情,一言不发。好几分钟,驴车上都是一片安静,与先前格外不同。眼睛已经能看到铁家老宅,尉迟文才深吸一口气,说道:“我不想逼迫你。”“你知道我是哈密来的。”“如果你去过哈密,就知道哈密人最重视的就是讲理,你别笑,这是真的,虽然只对大宋如此。”“大王是大宋出来的,你听说过他的故事就知道,他是被逼走的,但是他对这片土地的感情很深,对这里的人感情也很深。”“我们不知道他为什么会这样,但这不重要,反正只要听他的吩咐做就行了,所以你会发现,无论是哈密来的官员,还是商人,口碑都很好。”于若菊无声的笑了一下。尉迟文知道她笑什么,淡淡说:“如果不说他们那股子傲气,你还能挑出别的毛病吗?”于若菊无言。铁路的工钱,从未亏欠,哈密商人和大宋做生意,也没听说过有勾心斗角的事,所以很多人嘴上骂着哈密人看不起大宋,可一旦有机会和哈密人做生意,还是上杆子的涌过去。“所以,我不会逼迫你,以前没有,以后也不会。”“这是原则。”“我待你如此,你也应当待我如此,这也是原则。”说到这,他顿了一顿,语气里逐渐有了笑意:“你应该明白的意思。”这是威胁。威胁的内容很简单,她怎么对他,他就怎么对她。如果她今天就这样将他丢在这里离开,那明天,他可能就会像强盗一样抢人了。哈密人的作风,很直接。翌日,整个东京城都埋在一片雾霾之中。赵祯身体不好,吸不得霾,所以早朝是由铁喜代为主持。尉迟文没资格参加朝会,但他想都想的到铁喜会遇到什么,所以当于若菊接到他的时候,就看到男人一直在那笑。于若菊很想问他,大早上遇到了什么事,这么高兴,尉迟文也不知道是看穿了她的想法,摆了摆手,让她不要多问,转而将视线落在她的衣服上。一眼就能看出是新做的。“很漂亮。”他夸赞,然后挑眉:“故意的?”于若菊知道他什么意思,因为这个男人今天穿的衣服也是新做出来的,头也不回:“不是。”尉迟文翻了个白眼:“我说,你就不能顺着我一下?”不算铁家人,他欺负了一辈子别人,现在面对于若菊,却有种无能为力的感觉。于若菊没说话。她想起了张小七昨晚对她说的,嫁给谁不是嫁,为什么不嫁一个能让自己过上好日子的?说的就是尉迟文。她知道尉迟文:()银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