埃隆的手指在膝盖上敲了敲,抡起一圈,“好吧,难得我们能坐下来面对面,心平气和地谈话,就当是……享受比赛的附加产物吧。”
费舍尔又看着周围的护卫和艾美赛斯特。埃隆明了他的意思,挥挥手驱散了护卫队,但是艾美赛斯特没有离场。费舍尔稍微犹豫,也接受了他的安排,微微前倾,压低了声音,“你们的站长-科曼,已经叛离了他的初衷,他自己联系了我们珂罗蒂派,表示要成为一个双面间谍,为我们的阵营服务。”
埃隆还在用手指敲击着膝盖,看起来并没有很吃惊,“科曼吗?除了语言,您还有其他的证据吗?”
“他做得当然很隐秘,他本身就是个极其小心谨慎的人。”费舍尔的眼光神态,在一片猩红色的舞台灯光里显得莫测神秘,“你想知道,他纳的投名状是什么吗?是超新体白洞。”
埃隆忽然转过眼,等着他说接下来的话。
“他告诉我,你们投入在技师族的研究结果,他说超新体白洞是由异星死光和超质密白界拼接成的,他还给我看了粗略的设计图。”
埃隆终于变了脸色,后面的摩多新珂直接就坐不住了,气哼哼地跳起来,“他真的背叛我们了!埃隆王!我们……”
埃隆回过头看了他一眼,摩多新珂又老实地坐回去,还是呼着热腾腾的怒气。
“看来,这个交易确实很划算。”埃隆推出一个盒子,放在面前的小圆桌上。费舍尔接过去,侧过身体打开看了一眼,金色的金属冠冕静静放在丝绒布上。
“是什么人干的,您能透露吗?技师族?极光客?”费舍尔语气凉凉的,但是眼睛里藏着一股凶狠。
埃隆摇摇头,一脸无可奈何的样子,“何必呢?你是个亲王,管理着一大批属地领主,你是王上之王,干嘛跟几个不入流的边缘种族计较。”
“边缘种族?”费舍尔自己嘀咕了几句,“不会是……蓝星的夏娃吧?”
埃隆没有回答,只是凝视着费尔舍,淡淡的笑融化进了血色的背景灯光里。虽然这个瞬间没有声音,双方却差不多都理解了对方的意思。
二楼看台的对面,坐着议会小组的几个人,不过他们挂起了红色珊瑚珠帘,也没有人在意戏台上咿咿呀呀唱的是什么。这个局还是潮汐月组织的,现在没有外人在,他也没有再摆出笑面虎的样子,满脸的阴郁,一只脚蹬在座椅边缘,曲起膝盖,轻茫的醉意里有种深藏的锋利。
“老子投了一个亿进去,如果明天不是无限斥力赢,我就要上天台了!”潮汐月拿起小桌面上的一只大肚瓶,就着瓶口灌进去一大口,浓重的酒精味道在小包间里弥漫开。瑟福尔就坐在他右手边,忍不住呛咳出来一声。
“不过我找了个朋友,买了点超新体白洞对冲,如果明天是苏尼西涅派赢了,我也能接受。”
银鳞席尔瓦守在包间的另一头,他醉得更厉害一些,一边胡说八道,一边吹出的瞌睡泡卷起小触须,不时发出口哨声。“唔……你干的没错,兄弟……不过我还是觉得无限斥力胜算更大。”
瑟福尔无声地打量着他们两个,潮汐月眼光一转,直勾勾盯着她,语气不再客气了,“你说,你觉得谁的赢面大?”
瑟福尔平淡回答:“我觉得,不赌,赢面是更大的。”
潮汐月咧开嘴,在舞台灯光中露出一个血腥十足的诡笑,“那你窝在这个鬼地方是为什么?你什么也不玩,什么也不追求,不要钱不要权利,还被你的同族人驱逐了,你还活着干嘛?”
瑟福尔已经感觉到了危险。在核心站,她虽然是一个幻影族,但是这一重身份无法带给她任何东西了,这是一个不按照正常规矩运行的地方,血脉、财富、过去积累的地位,都没有意义了,真正有用的,就是这副躯壳能爆发出的战斗能力,能不能在瞬间绞杀对方。偏偏对她来说,她是趋于弱势方的。
大概是感受到了她的恐惧,潮汐月满意地缩回身体,然后注意到了一直坐在后面阴影里的朱魇,她始终都安安静静的,如果不去看她,甚至会忽略了她的存在。“我说,我经常听说你是为了报仇才呆在这的,你今天见到灵派的大长老,还能忍得住吗?”
满身粉红色的朱魇很有趣地回答他:“报仇多麻烦,还没意思,我才不想报仇。我跟她不一样,我要钱,还要权利,我呆在这挺高兴的。”
潮汐月畅快地笑出来,但是没笑多久,他就渐渐地变了表情,整个人紧张起来,身体也坐直了,有点莫名的焦躁。“我、我想起来我有点事,我先走了。”
朱魇跟着他站起身,“你不是要商量明天比赛的对策?现在就走了?”
潮汐月似乎真的很着急,连汗都下来了,高大的身体在轻微颤抖,他不自然捂着自己右手手掌,勉强压着某种狂妄生出的欲念。“明天再说吧,我觉得不会出现意外的……我要叫一辆公共小飞艇。”
“我送你吧。”朱魇伸手进口袋,“你去哪?我载你过去。”
“你烦不烦?!”潮汐月直接被搞毛了,什么都顾不上,径自往外面冲。
朱魇追着他,“哎?您没事儿吧?”她是一点也不怕他的,一直追到戏院大门口。瑟福尔莫名其妙,撇下已经在打鼾的席尔瓦,跟着追到大门口,看见潮汐月从来没有过的慌张,站在繁华的商业街区中心,来回张望着经过的小飞艇。
“他怎么了?”瑟福尔一头的雾水,忽然,她隔着重重的灯影栏杆,看见了远处的几个金眼瑞亚人,埃隆王整装出席,长披风上坠饰着金闪闪的纹章。旁边的摩多新珂也花枝招展,穿着芮迪亚贵族的华丽花纹衬衫,从发丝到胡须都梳拢得油光铮亮。在他身边的艾美赛斯特更加美艳不可方物,白惨惨的皮肤就像一面镜子,反射着整个繁华街市的溢彩流光,细长修美的颈项和四肢高傲地擎起支撑,丰沛的一大蓬丝白毛发,编织着繁琐的发式,缀着一连串星子般的碎钻。她就像个真人等大的精美陶瓷娃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