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味又愣了半天,磕磕巴巴地问青原姬:“他、他们,好像说的是我的语言,是不是?还是我的幻觉?我、我现在是已经死了吗?这是我死前的幻觉吗?”
青原姬还是比她坚强一些,坐直了身体,用崇敬的眼光望着对面的人,“他们是天神族!是星盟里最神秘、最文明的种族!”
夏味将眼光转过去,小心打量着,其实就是盯着那几套彩色的外壳,“你们穿着这个是……不想把真面目露出来?还是……这就是你们的真身?别误会,我不是说这样丑,其实这幅样子还挺……有趣味的。”
离她最近的人,也是站在中央的那个沉默了一下,不知道是不愿意回答还是懒得理她。他先是看看身后的费舍尔和弥图罗,他们两个也愕然了半天。
“你已经打死她们一次了,这件复仇事件到此为止,如果你还是心有不甘,我可以把时间切片赠送给你,你可以拿回去反复播放,看个够。”这次他吐出的又是芮迪亚的语言了。
费舍尔就算见惯了大场面,这个时候也惊呆了,他看了看弥图罗,就见芮迪亚少年先回过神来,友善地笑笑,“好的,我代表芮迪亚同意这种和解方式,保证复仇已经结束了。”
费舍尔不满地看他,“你凭什么代表芮迪亚?我不同意!”
那个天神族已经不耐烦起来,“解决办法已经宣布完了,有什么不满自己憋着,接下来这个星域终端会关闭一段时间,来进行全面重建,请所有人马上离开,走晚了发生任何事概不负责!”
费舍尔长到这么大,还没有人敢用这样强硬的态度跟他硬杠,当时的脾气就像火山爆发一样发作:“没有人能挑战金眼瑞亚人的尊严……”
弥图罗冲上来从后面拦住他,虽然他们隶属两个派别,但是弥图罗也不想眼睁睁看着他在自己面前挑战未知的神秘。
天神族没再理会他们,招招手让夏味和青原姬跟上来,带着她们进入巢穴建筑,一直走到天井结构的一楼。
现在,四周都很安静,没有别人打扰,双方面面相觑着,夏味紧张地吞了吞唾沫。
然后她就看见,对面的人脱下了自己厚重的不透光头盔,露出一张看起来纯粹是蓝星人的面孔。
静态板着脸,有点凶狠地问:“你们谁认识蓝星的夏娃?”
夏味挑挑眉,“有点耳熟。这听着像一个外号,有真名吗?”
静态打开自己的终端机,看着上面显示的文字,“姜诺里a优里……这么长的名字有什么意义?你们谁认识她?”
夏味的表情是忍不住的戏谑,“我可太认识了!不过跟她有什么关系吗?你们认识她?”
静态回头看了看身后的同伴,出栈和线程也把头盔取下来,他们两个长得一模一样,神情都是一样的淡定,仿佛置身事外。
静态心烦地交代:“你们不需要追问,只要跟我保证她活着就行。”
夏味停顿了一下,忽然说:“我不能保证,她被人抓走了!可能有生命危险,你们愿意帮我救她吗?”
静态差点爆粗了,“她怎么这么麻烦?!她不是牛得很吗?怎么自己的小命都顾不上?不管!让她死去!”
出栈叹了口气,“不要说气话,她是起始锚点,她不能死。”
静态气哄哄地反驳:“我们不可能保护她一辈子吧!我上辈子是做了什么孽?要累死累活地跟在她后面收拾一切?我们只要保证她没有偏离原本的轨迹就行!”
出栈更加无奈,他摇摇头,“可是她已经和我们接触了,正向时间和逆向时间湮灭过一次,已经偏离轨道了!我们现在得保证她活着,不然原始锚点没了,我们也可能会跟着一起消失。”
“呃……”夏味怯怯举起手,“有没有人能跟我解释一下,到底是什么意思?我怎么完全听不懂呢?”
静态闹心地看着眼前的场景,直白又冷硬的口气说:“你知道,跟一个原始人解释时间流体还有新空间系统理论有多难吗?你如果一定要知道,我可以把时间切片给你,你自己看。”
“好、好的,怎么看?”
静态又掏出来小夹子,从里面捏出一枚有点像胶囊,但是略显扁平的小东西。
“吞下去。”
“……啊?”
夏味用手指捏着一小片时间切片,呆滞的表情看着对面的静态。“吞下去?”
“对。”他不耐烦地点点头,“用嘴巴,通过食道,滑进胃里……”
“我知道字面上吞下去是什么意思。”夏味抬起手,“但是我不理解原理上是怎么实现的?”
“你不用理解,你照做就行。”静态瞪着她,好像恨不得直接把她手里的切片塞进她的嘴巴里。
夏味犹豫着,把手里的东西含进嘴里,然后又噗地一下吐出来了,“那它会直接分解,还是最后会拉出来?”
“……”静态开始崩溃了,他重重踏着步子,像一只盛怒里的小怪兽,冲着夏味过去。
她连退了两步,“我知道了,别别,我照做行了吧?”
那片东西没有什么味道,就跟普通的塑料一样,不过遇到唾液很快就变软了,融化掉流下了喉管。夏味愣了一下,忽然感觉脑子里打开了一个画面,自己跪在地上,对面的一排深蓝色芮迪亚人举着电浆热熔电铳,喷出的蓝色火舌舔舐上自己和青原姬,她们抱在一起融化,失去形状,蛋白质和黏液碳化,最后粘合在一起成为一团看不出内容的尸骸。
然后芮迪亚人收起武器,转身离开。现场的惨状被完整保留下来,炭黑的房间不知道被放置了多久没有人访问,地上的残骸上生长出一层毛绒绒的菌毯,像深色的草地覆盖了人工的建筑。这些由生物油脂滋养的细菌,在世界的一角繁盛丰茂地过了一段狂欢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