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岩石接到大风厂工会主席郑西坡的电话,大半夜的套了件外套,骑着单车就飞奔过来。到了现场,入眼所见,皆是汉东官场上有头有脸的人物。李达康、侯亮平、赵东来但最终,只有他曾经最瞧不上的祁同伟,一路小跑过来接自己。“陈老,这大晚上的,您怎么来了?”祁同伟眼中的关切溢于言表,不管是真心还是假意,都让陈岩石的心里泛起几分感慨。人都是对比出来的,他突然发觉自己活了大半辈子,之前活的太绝对了。这么一想,陈岩石对祁同伟不由得生出几分淡淡的愧疚,虽然不多,但总比没有好。“我能不来吗,大风厂工人持股,是当年我组织改革的。”“换句话来说,他们就是我的兄弟姐妹。”“唉,我没想过事情会闹成现在这个样子。”陈岩石低着脑袋长叹一口气,在祁同伟的陪伴下,畅通无阻的来到了一片安全整洁的地带。侯亮平等人都象征性的打了声招呼,李达康也装模作样的安慰了一番。“您当年也是好心,没人会怪您的。”好心?单听这两个字,陈岩石就知道,李达康根本没把自己这个退休老头放在眼里。虽说有些失望,陈岩石还是忍不住多说了几句。“厂里的工人没什么坏心思,他们只是想要回自己的股权,不是非要跟政府作对的。”李达康眉头紧锁,表面客气,其实不太给面子。“不愿跟政府作对,何至于闹到今天?”“他们的诉求市委一再满足,还要怎么样?”“股权、股权!股权是大风厂老板抵押出去,关政府什么事?”“他们就因为这个,和政府作对,要挟政府!”“陈老,您觉得合适吗?”李达康笑眯眯的转过头,脸色和蔼,语气却带着股咄咄逼人的味道。听到他这些话,赵东来目不斜视,侯亮平眼神玩味,陈岩石的脸色却变得越来越难看。正当他不知道该怎么反驳的时候,一声“陈老”打断了他的沉思。陈岩石抬头望去,郑西坡被警方拦在外面,正朝着自己招手。“让他进来。”不等陈岩石开口说话,祁同伟就心领神会的下了命令。郑西坡得以接近陈岩石,一开口就是重磅炸弹。“陈老,赶紧让警察同志们撤了吧!”“真把工人们逼急了,那厂子里还有一个汽油库,他们要是一点火,后果不堪设想!”郑西坡手舞足蹈,着急忙慌的恳求着陈岩石。陈岩石怔怔出神,祁同伟也皱起了眉头。李达康更是控制不住脸上的表情,一抹惊慌在眼中不断翻涌。“这么大的事,你之前为什么不说?!”他转头冲着赵东来一顿狂喷,赵东来摊开双手,真是冤枉到家了。“我不知道啊!”李达康差点被他给气死,手指哆嗦着指着前方,脸憋的通红,半天打不出一个屁。侯亮平暗暗摇头,陈岩石也大失所望。这位市委书记在他面前的表现,真的是太糟糕了。专横、霸道,只知道推卸责任。结果什么都还没调查清楚呢,又怎么有脸去教训别人的?人啊,就怕对比。祁同伟敏锐的抓住这个机会,在李达康气急败坏的时候迅速冷静下来,顺势接过了指挥棒。“消防入场了吗,医院的救护车呢?”“既然事情已经到这种地步,我们要想到最坏的结果,千万不能大意!”他从容镇定的吩咐着赵东来,赵东来频频点头,马上下去安排。祁同伟的亮眼表现,再次让陈岩石心里泛起涟漪,神情有些苦涩。难道自己当年真是瞎了眼吗?陈岩石心情沉重,他有些茫然。其实归根结底,官场之道,多的是李达康和祁同伟这样的人,只不过有些人伪装的太好,有的人又太锋芒毕露。所以祁同伟在官场上会吃亏,会被人看不起,李达康则不会。大家都是为了往上爬,目的不同,方式不一样,自然便会引起许许多多难以预料的变化。今天晚上的李达康失去了往日的镇定,对于一个习惯了见风使舵的人来说,他觉得自己也没必要在陈岩石面前表现什么。一个退休老头而已,他堂堂市委书记,还要卑躬屈膝,刻意讨好吗?李达康失了先手,怎么看都输了,却浑然不觉。他等到祁同伟说完,迫不及待的抢过指挥棒,心情暂时平复了些许。“实在不行,鸣枪示警!”“不管怎么样,这事儿不能再继续扩大了。”李达康忧愁的揉了揉眉心,只是话才说完,就遭到了陈岩石的强烈反对。“鸣枪示警,适得其反,只会加剧矛盾!”“让我去跟他们谈,在这一点上,工人还是相信我的!”陈岩石神色坚定,撇开祁同伟搀扶着自己的手,就要大步朝前。李达康心烦意乱,语气忍不住加重了几分。“都什么时候了,陈老,您能别来捣乱了吗!”陈岩石脚步一停,满脸错愕。他捣乱?李达康也意识到自己刚才的话有些重了,但态度就是这个态度,一步也不退。“市委的同志已经暂时控制住了局面,接下来该做什么做什么,您老好生歇着,我们会解决的。”对于李达康来说,这件事他是既要面子又要里子,维持两者间的均衡就很不容易了。陈岩石非要来添乱,根本就不理解他的难处!还要去和工人谈?谈什么?答应他们的条件,撤走警察,在现场直播的情况下告诉大众,京州市政府向工人妥协?这个口子要是开了,丢脸先不说,以后再发生类似的事情,难道人人都靠这种方式来胁迫政府吗?所以李达康从始至终就没想过和工人谈,他的想法始终简单。有委屈可以通过正常的渠道上诉,可像今天晚上这样抗拒执法机构,传出去了还了得?到时候他李达康脑袋上的官帽子还要不要了,京州市委的脸皮还要不要了?谈谈谈,谈个屁!:()舅舅祁同伟,开局带高启兰狂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