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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6章（第1页）

十数日后，日达暮传回消息，说乌图赫勒答应会面了。

赵瑜一跃而起，当即开始积极准备此次会面，几日后，他带着几车见面礼以及二百军士，启程前往烧当羌地界。

文照亲自将赵瑜送出天水郡，再三关切询问：“你只带二百将士，实在是有些少了，真的不用我再多派些人跟着你吗？”

赵瑜坚定摇头，“长明，做生意不是打仗，靠人多是没用的。我知道你是担心我的安危，但乌图赫勒此人胆小谨慎，若是咱们带的人太多，将他吓成惊弓之鸟，事情反倒办不好。而且，如今北戎元气大伤，西羌又畏惧你的威势，即便我只带二百人，又有谁敢阻拦？”

文照无奈叹道：“如此，我也不再勉强你。”她后退一步，向赵瑜拱手道别：“仲瑶，一路小心，我在天水郡等你的好消息。”

赵瑜也拱手道：“长明，你且等着吧！”说罢，他转身上马，带着队伍向西行去。

自来凉州，赵瑜颇跟着文照跑了一些地方，烧当羌地界也不是第一次来，因此走得十分顺利，只七日就来到了羌地，见到了日达暮。

两人也并非初次见面，算是熟人了，赵瑜问过日达暮几句近日精盐的销售情况后便问起乌图赫勒，“明日便是约定见面的时间了，乌图赫勒那头可有音讯？”

日达暮说：“还没呢，你若着急，我遣人往北去打探一番。”

赵瑜自又是一番感谢，日达暮行事也爽利，当即指了几个人去路上接应乌图赫勒。谁知那几人一去便是日不见人影，乌图赫勒也是杳无音讯。赵瑜直等得焦头烂额了，才等到日达暮遣出去的那几人回来。

领头的那人觑着赵瑜的脸色，结结巴巴地说：“乌图赫勒说……说他幼子突然病重，他……他不来了。”

幼子突然病重……不来了……

乌图赫勒找的这个借口简直是把别人的脑子踩在地上摩擦。

不仅是赵瑜面色难看，作为中间人的日达暮也是异常尴尬，他挥手屏退众人，讪笑几声，对赵瑜道：“赵兄弟，事情闹成这样，我也是没想到。不如……不如你先回凉州，我再好好跟乌图赫勒说一说……”

赵瑜面沉如水，缓缓摇了摇头，“不行。”

倘若就这么回去了，不仅仅是买卖不成的问题，而是凉州官府平白被戏耍一通，自此在乌图赫勒面前失了主动权。

日达暮为难道：“可乌图赫勒必然是不会来了，你不回凉州，待在我这儿也没用啊。”

只在几个呼吸之间，赵瑜便做出决定。他原本涣散的目光骤然一定，如雾中火炬，炽热生光。赵瑜语调铿锵地道：“山不来就我，我便去就山。”

“……”日达暮：“听不懂。”

赵瑜转头看他，“你找几个认路的人，带我去见乌图赫勒。”

日达暮闻言登时大惊失色，“你是疯了吗？你怎么敢有这样的念头？乌图赫勒他在北戎，那里可是檀述耶的地盘!你要是被他发现，会落得一个什么下场你不知道吗？就算檀述耶没发现你，乌图赫勒那胆小如鼠的家伙也有可能把你主动交出去。”日达暮连连摇头，“不行不行，你不能去，你要是死了，我没法向文刺史交代！”

赵瑜却是语气平静，“氐王，我们大宁有句古话，叫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意为富贵荣华往往伴随着巨大的风险。当时北戎铁骑席卷泰半凉州，文刺史不得已千里奇袭王帐时难道不危险吗？氐王你给文刺史借道，难道不也是冒着事后被檀述耶报复的风险吗？你们都是英勇之人，都敢迎难而上，难道我就只能一辈子都做一个庸碌无为的公子哥儿吗？”

“或许我的出身已经是这世间很多人可望而不可及的，”赵瑜定声道：“可我偏还不满足！”

日达暮嘴巴大张了半晌，他长长叹息道：“我明白你的意思，可是赵兄弟，做事情不能仅凭一腔冲劲儿，不是你有把这件事情做好的心，你就真能把事情办好的。旁的不说，如果乌图赫勒那家伙扭头出卖了你，你又该怎么办呢？”

“那就让他没法儿出卖我。”

日达暮眉头紧蹙“你有什么主意？”

“乌图赫勒之所以犹犹豫豫不敢探头，无非就是惧怕檀述耶，他怕被檀述耶知道自己与凉州官府往来之后会遭到对方的打击报复，可是——若檀述耶现在就知道乌图赫勒有意背叛呢？”赵瑜霍然转身，定定地看着日达暮。

日达暮讶异地一挑眉，“你要将你们和乌图赫勒私下往来的消息透露给檀述耶？！”他“嘶”了一声，思索着揪了揪自己下巴上短短的胡茬，还是摇摇头道：“檀述耶性烈如火，若他知道北戎内部有人胆敢背叛自己，一定会出手将那人撕碎的。乌图赫勒虽胆小软弱，可除了他，再想从北戎内部找一个想反抗檀述耶，同时本身又有一定实力的人，就太难了！”

未曾想赵瑜闻言却笑出了声，“若檀述耶真与乌图赫勒火并可就太好不过了！”

对上日达暮迷惑的眼神，他解释道：“此前我们文刺史在张掖县设伏，全歼檀述耶亲率的三万精锐大军，后陇西围城一战，又俘虏北戎士兵六万有余。檀述耶在凉州损兵折将近十万，几乎打光了北戎年轻一代的男人，经此大败，他却还能稳坐北戎大汗之位，凭借的正是自己个人的勇武以及过往无数次征伐在北戎人心头留下的威势。但是，这两样东西，又太过虚无缥缈了。”

“个人的勇武在千军万马面前不值一提，而曾经立下的威势，随着檀述耶在凉州的溃败，事实上已经不复存在，只是目前为止还没人敢捅破这一层窗户纸而已。”赵瑜掷地有声地说出定论：“檀述耶早已不是从前的檀述耶，以如今他的实力，若是和乌图赫勒硬碰硬，只会落得个两败俱伤的下场。到时甚至都不用我们大宁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