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是开始、开端的意思。所谓“天官上元赐福,地官中元赦罪,水官下元解厄”。上元节是这一年中的第一次月圆之夜,即正月十五,中元节是七月十五,亦称“鬼节”,下元节是十月十五,主要做祭祖之事。上元日佳节是长安最热闹的时候,不光东西两市有盛大的猜灯谜赏花灯的活动,朱雀大街左右两侧的数十个坊也准备了盛大的活动。小摊在朱雀大街两侧摆的不见头也不见尾。这些商贩卖的东西只有两样,分别是面饼和肉粥。虽然卖家很多,但每家的生意都很好,竹筒装肉粥,手拿面茧,一边走,一边吃,一边看灯,这可是近些年来长安最时兴的吃法。(注释:《岁时广记》引《天宝遗事》记载:“每岁上元,都人造面茧,以官位高下,散帖茧中,谓之探官茧,或赌筵宴,以为戏笑。”唐朝的典籍中并没有关于汤圆的记载,汤圆最早应该是出现于宋代,所以这时候没有吃元宵这么一说。)在上元日这天,夜游是所有人都喜欢的。夜游分为三个部分,游玩、看灯、猜灯谜。每年的这个时候长安的勋贵家都会在自己家的大门口准备很多灯笼,亮闪闪的灯笼下挂着灯谜,只要你猜中了,你就可以把灯笼带走。不但如此,府上的人家也会给你准备一份美味的糕点。在上元日这天,各府邸之间都有个不成文的规定。那就是谁家的灯笼被取走的最多,就代表着哪家人最良善,在接下来的一年里日子也就会过的越好,就跟过年的时候家里会多准备一副碗筷一样。上元日的灯是用来祈福的,被带走的越多,也就代表着上天愿意听取他们的心愿。这些都代表着对未来日子美好的希冀,也寓意着添丁,寓意着财源滚滚,寓意着自家会步步高升。在上元日这天,最开心的当然是各府邸的小娘子。大唐虽然开放,但对女子也颇有束缚,尤其是那些未出阁,未定亲的小娘子,她们如果想要去外面玩,除了去庙里拜会神佛祈福就没有什么去处了。说来也怪,越是大门大户对自己家的小娘子束缚越小,他们乐意自己的家的小娘子走出去。但越是小门小户的对自己家的小娘子束缚也就越大,他们不愿意自己家的小娘子抛头露面。小娘子和那些读书人喜欢猜灯谜,喜欢赏花灯,但像薛之劫、席君买这样已经玩够了猜灯谜这个项目的公子哥则喜欢耍“百戏”。百戏就是杂耍,长安街头随处可见,只要你给打赏,他们就会使出浑身解数博君一笑,这样的人很多,每个人会的都不一样。你打赏的钱越多,你看的也就越精彩。颜白也很喜欢打赏,因为他觉得他在看“直播”!(注释:《玄怪录》记载:“开元十八年,正月望夕,灯烛华丽,百戏陈设。”)像裴宣机和颜韵这样的老人和小孩则喜欢跳舞,这时候的跳舞为“踏歌”。朝廷花钱在很多街道随即安排了乐师,急促的鼓点一响起,那条街上所有的人都开始跳舞,然后人越来越多,不一会儿整条街都在跳。就像快闪一样。可是每年在这个时候也有宵小,他们总想走走偏门,想趁着“月黑风高夜,杀人越货时”来偷取钱财。有人趁着人多捞的盆满钵满。有的则倒了八辈子血霉,偷到一个府兵身上还被抓了,然后这个贼偷就会被暴打,打完之后被人送到衙门领赏钱。平时小偷小摸最多扫一年大街,但这个时候被抓了那就是三年起,当然,如果你能供出点你的同伙,这刑罚的时间会酌情减少。曲池坊的颜师古和颜白等几位兄长准备的二百多个花灯在天还没黑的时候就被聪明的学子猜对灯谜给取走了。城北的孔家也是如此,这么些年来,两家无论准备多少灯笼都不够,往往是天还没有黑就有人在排队了。这两家是所有猜灯谜读书人的第一步。不管灯谜有多难,反正最后都会被取走。这些学子拿走灯笼之后就会挂在自己的书房门口,一挂就是一整年,等到第二年的时候他们继续来。他们的圈子也存在攀比,那就是比谁书房里灯笼最多。别的家不算数,就比颜家和孔家。灯笼越多也就代表着你这个人最有文气,也最有机智,说不定沾着文气,今后可能金榜题名呢。还真别笑,看看人家裴炎,书房里面足足有颜家二十多盏灯笼。用裴行俭的话来说这家伙真不要脸,真是不为人子,拿走一个就算了,还使劲薅,让后面排队的学子少了个机会。灯笼被取走,祈福就结束了,颜白就准备动身去宫里参加晚宴。今年的晚宴比以往邀请的人更多,主要多集中在长孙皇后那里,李二这边是以勋贵官员为主。在今年长孙皇后足足邀请了五十名楼观学的学子,真正意义上的贫苦人家出来的孩子,当然,她也邀请了勋贵,世家,功勋子弟。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后面更精彩!皇后晚宴是盛大的,但也是一场更大的政治秀。“乖儿,听话啊,见到了圣人记得磕头啊,晚上夹到什么菜就吃什么菜,不要翻翻捡捡。如果有幸见到了皇后娘娘,记得多磕几个,把娘的还有你爹的那一份也加上,记得啊……”“孩子他婶婶,邵阳这是要去哪里啊?”邵氏抹了抹眼泪,轻声笑道:“今日皇后娘娘给孩子们准备了宴席,邵阳他要和同窗去皇后娘娘那里吃酒席呢。这孩子小,我怕他不知礼,惹人笑话,我刚才正告诫他呢,对了……”街坊邻居羡慕的看着邵阳,羡慕的看着邵氏,这一家子出息了,都能见天颜了,再看看自己家的孩子,也不知道野到哪里去了!狗日的,回来就打一顿。听着街坊邻居的赞美声,邵氏猛地惊醒过来,大喊道:“乖儿,礼物,礼物,礼物你忘了!”……相同的一幕发生在长安,发生在各个角落。哪怕住在偏远周边县的学子和他们的父母也都在长安齐聚,他们借钱,借驴车,紧赶慢赶,也要来长安。要亲自看着自己的孩子进皇城赴宴。好在,有的衙门知道这个消息很早,不但忙着张罗,还给了钱财,并且派了衙役护送。待治下的孩子走了之后,县令就忙着写县志,要把这件事大事好好地记载下去,并放在衙门口最显眼的位置。万一出了个高官呢,这不就是自己治理有方的明证?实打实的政绩!可怜呦,自己这个县令当了几十年,连皇城都没进去过。“邵阳你的小名叫乖儿?”邵阳哈出一口白气,毫不留情道:“潘蓝玉你有什么资格笑我,我的这个还算正常,你的还叫糖鸡屎呢。”潘蓝玉的脸瞬间黑如锅底。看着前面点名的席君买,他不由得又露出了笑颜,捏着兰花指,夹着嗓子道:“哎呀,您看您这话说的,咱家嘿嘿,席君买师兄的小名叫做咱家呢!”所有人闻言哄堂大笑。忙碌的席君买没听到,他正忙着看谁还有几个人没到,颜白却听到了。不用想,这个消息绝对是李治偷偷的传出来的。也不知道他挨打了没有,也不知道席君买知道了没有,也不知道薛之劫知道了没有。“对了,你带的什么礼物?”“腌鱼干,本来送给先生的束修礼,鱼刺都被我阿耶挑出来了,上面抹了半斤的盐巴,不承想先生没收。阿娘和阿耶也舍不得吃,这次听说我要进宫拜见圣人,所以这次就拎到宫里送给皇后娘娘,对了你呢?”潘蓝玉拍了拍身前的木匣子,也有些忐忑道:“一张狐狸皮,火红色的,硝过了,我还拿香胰子搓洗过,没有味道,也不知道皇后娘娘会不会:()喜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