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了,反了,有人造反了……”文老六跌跌撞撞的往衙门跑。刚才若不是天黑,若不是及时的趴在地上。若不是地上有郡公和皇帝挖的土坑。这条命就交代在这里了。文老六疯狂的往家里跑,可那些人明显的不想留活口。一旦文老六敲响了衙门口的聚众鼓。这附近的府兵会立马聚集过来。在仙游。最恐怖的不是书院,也不是庄子里面的老人。而是谢映登的族人。遭受前隋朝的围剿还能活的好好的谢家人。这群人全是杀胚。一旦他们反应过来,大事休矣。所以,这个人必须死。听到后面急促的脚步声,文老六身子轻轻地往前一滚,悄无声息的就滚到草丛里面。伸手使劲,就把腰带上的钥匙给扯了下来。文老六屏气凝神,拆掉一个钥匙,然后把中指塞到了钥匙尾部的铜环里面。右手紧紧握拳。凸出来的钥匙成了最简单的武器。脚步越来越近,那股子狐臭味也扑面而来。“突厥人?”眼看那人已经来到身边。文老六脚掌发力,蹬地,拧腰,转胯,握拳,送肩这一刻的夜色下文老六身如满弓,拳如星矢……“贼你妈,给老子死来!”一拳轰出,追袭而来的突厥人连吭声的机会直接倒地。文老六欺身而上,拳如雨点,狂泻而下。不给身下人半点喘息的机会。此刻,钥匙变成了利器,每次落下,必有一个狰狞的血洞。望着那双呆住惊异的眼眸。文老六冷笑道:“老子是县尉,不是土鸡瓦狗。所有的一切都是老子拼来的。不是那些靠着祖上蒙荫换来!”说罢,文老六猛地扯下这人的耳朵,塞到怀里,然后消失在夜色里。………“造反么?颜家这是要造反是么?”晋阳手拿长剑,站在高处冷声道:“都给我跪下,我是晋阳公主,我造谁的反,我要造我父皇的反么?”“公主,我有旨意。”“拿来!”书院这边乱成了一片。外面的人拿着旨意号称他们是接到皇帝的命令而来。要求进入庄子,保护楼观学的学子。晋阳看着盖着大印的纸张忽然眯起了眼睛。旨意上面的字和李二的字一模一样,几乎到了以假乱真的地步。二囡,疑惑的皱起了眉头。她知道这事情蹊跷,但眼前的字的确是皇帝的字。她见过皇帝的字。印象里,皇帝的字就是这样。世间少有的飞白。二囡也会写,而且写的很好。所以,她疑惑,疑惑这字怎么看着软绵绵的?晋阳看着二囡突然叹了口气:“二囡姐姐,这不是我父皇的字,他们造反了,长安要出大事情了了。”小兕子见众人不解的看着自己。深吸了一口气,继续道:“所有皇室子孙都在学父皇的飞白,以会我父皇的字为荣。可这天地间也只有我的字是最像我父皇的字。”(ps:《新唐书·卷八十三·列传第八》:主临帝飞白书,下不能辨。)“那这是?”晋阳脸色变得寒气逼人,沉声道:“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这个要么是我的某个姑姑写的,要么是我的某个姐姐写的。飞白的笔势飘举丝丝露白,灵动呼之欲出。字意到了,但少了势!”晋阳缓缓地拔出长剑,沉声道:“父皇告诉我说,飞白其势飞举为之飞,我父皇笔力遒劲,这旨意上的字差远了!”(ps:李世民的众多孩子里,晋阳是模仿他的字最好的一个,其次是李治,再就是武则天,书法真迹在洛阳,偃师市府店镇缑山之巅的《升仙太子碑文》。)晋阳越众而出,站在众人面前:“都给本宫退下,是非对错,本宫一并承担,若有忤逆你们全部以叛逆论处!”“公主,我等受皇命,我……”“大肥,给我杀了他!”大肥手中的拳头大小的石头呼啸而出。砰的一声响,外面传来的惊呼声。刚才那汉子的脑袋塌了一半。黑夜里,闻声定位杀人……这恐怖的人是谁?高侃摘下佩戴的平安结把它挂在小彘子的脖子上。他上过战场,他比任何人都明白。一旦冲锋开始那是怎么一个恐怖场景。“好好的!”“嗯!”外面短暂的安静,就在互相都在考虑下一步该怎么做的时候。不远处的仙游县县衙突然响起了聚将的鼓声。鼓声越来越急促。在这黑夜里传的格外的远。一盏盏的灯亮起,一个个的汉子走出家门,开始朝着衙门冲去。衙门的作用在这一刻体现的淋漓尽致。组织乡勇,稳定人心。,!可这一声战鼓也打破了楼观学前的胶着。庄子外面的叛军开始有了骚乱。高侃走到所有人面前,猛地掀开陌刀上的黑布。“楼观学学长高侃在此,敢过小河者死!”吼声落罢,黑暗中传来一声叹息。一个高壮的大汉缓缓走到人前,然后伸手把高侃拨到一旁。高侃愣愣地看着眼前人。黑魆魆的遮面甲之下,那一双眼眸是如此的深邃,如那沙漠般浩瀚无垠。“你听我的,我只说一遍!”高侃愣愣地点了点头。汉子深吸一口气,炸雷在众人耳边响起:“大唐皇帝令,内外诸夷,凡敢称兵者,皆斩,楼观学席君买在此,跪地者不死!”“开门,我看谁敢进来!”桥头的大门开了,席君买一个人站在桥头。月亮从云朵里面钻了出来,如水的月光倾泻而来。长长的影子,把席君买衬托的宛如神人。外面的人看着孤身一人站在桥头的席君买,没有一个人敢去挑战这位狠人。百骑破万,杀得吐蕃不敢下高原。楼观学众人血脉偾张。大丈夫当如此,一夫当关,万夫莫开。学子们冲破了先生的阻拦,越来越多人站在席君买身后。当桥头站满人群的时候,也是气氛最危险的时刻。席君买看着眼前的甲卫淡淡道:“退去可保九族,揪出聚众者既往不咎。韩都尉,我上学的时候就认识你。怎么,你觉得书院的学子会造反?”“我……”“用你的脑子好好想想,不动就不会错。这里有陛下最爱的公主,一旦天明,水落石出,就怕某人被人利用,落得个身死族灭。”韩都尉咬了咬牙,他觉得有道理,挥挥手,骑兵开始往后退。可有人不愿意了,怒声道:“韩都尉,你连圣人的旨意都要违逆,你也要造反是么?”“书院不会造反?”“颜家人会,旨意是拿下颜家妇孺,和书院有什么关系!”韩都尉冷冷一笑,毫不客气道:“我就守在这里,就算我错了,就算我违背了旨意,杀了我就是了,下马!”说话的这人大急,事情有了问题。书院进不去,这姓韩的被席君买震慑住了。他猛地一咬牙,怒喝道:“来人,给我拿下这个叛逆,封侯拜相就在明日。”一群傻子真的冲了上来,席君买叹了口气。本不想在这文华之地见血,看来是不可避免了。圣人莫怪。“书院学子听令,都回去,无论如何都不要动,看我如何杀敌!”刘仁轨提着刀走到学子面前,冷冷的眼神迸发着冰冷的杀意。他往前一步,书院的学子退三步。一个先生,用一个眼神,震慑想要杀敌的学子。“都给我滚回书院去。半炷香后如果还有人在这里聚集,直接卷铺盖滚出书院。先生我,也不认你为我之弟子。”“十,九,八……”见学子退开,刘仁轨横刀桥头。刘仁轨心里很清楚,有人要故意激起学子和折冲府的矛盾。学子年少,做事全凭一腔热血。一旦这一万多人的学子冲出来,那才是大灾难。学子不能成为长安那群人的棋子。刘仁轨看似轻松,实则咬牙坚持。如果有学子冲出去,自己这个先生就要杀人,杀自己的学生。他现在最想感谢的人是李泰。若没有李泰的铁血手段剜去了那些人。一旦到了今日这局面,那些隐藏在学子和先生中的人一声高呼……书院必将血流成河。那时怕是书院根基尽毁。刘仁轨打了个寒颤,好狠的手段,好深远的布局。文人杀人不见血,书院倒下,受益最大的怕是你们吧。这一步你们怕是早都计划好了吧!若没有魏王剜肉,今日怕就是书院的覆灭之时。关陇勋贵,山东豪族,你们好狠的心啊。为了满足私欲,竟拿学子的心血来铺路,枉读圣人书。几个学子的面孔被刘仁轨记在了心里。一旦事情结束,刘仁轨准备亲自烧掉这几人的学籍,逐出书院。见书院学子被控制,韩都尉松了口气:“仙游折冲府听令,不要妄动!”………桥头上,月光下,一个人面对数百人奏响了属于他的乐章。席君买纹丝不动,手中的马槊宛若有龙。书院学子边往回走,边扭头看着,这就是大师兄的风采么?一夫当关,万夫莫开。:()喜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