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寂持续了好久,韩襟就一直保持死死盯着我的眼神,他怒极了,恨极了,可他眼中只有血丝,只有红,再看不见那一缕白。“说一千道一万,你靠着祖师庇佑,靠着四规山庇护,你,连个真人都不是,换个地方,我捏死你,就像是捏死一只蚂蚁!”韩襟再度开口,那语气更像是九幽寒冰。“你知道,为什么你说这种话,雌一祖师都无动于衷,并没有现身?”我这番话,韩襟没有反应。“因为,你很可笑,你发泄愤怒的唯一途径就是言语,就算是换个地方,你依旧不敢杀我,一旦你那样做了,你最后能去的地方就没了,好歹这里还是四规山,就算没有弟子尊重你,你依旧是这里的上上任副观主,你依旧有身份。”“你,做不了丧家之犬,无能狂怒是你的本质,贪生怕死一样是你的本质,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别忘了你为什么能喝到田公泉,这算是你在我身上拿到的机缘。”我这一番话,就让韩襟更无比难受,他脸颊都在微微颤抖。“韩兄看到你这个样子,会怎么想呢?你知道的,他怕自己变得不好,宁可鬼都不做,你比他来说,差远了。”这最后一句话说完。我喊了一声:“走吧,吴先生。”吴金銮显得有些战战兢兢。饶是他登仙道场,场主的身份,对我说这番话,这番行为举动,都有些惊悚和畏惧一样。远离灵官殿只用了几分钟时间。“罗道长,你真不怕他恼羞成怒吗,毕竟是尸解真人,毕竟以后还有出山的时候,万一他……”吴金銮试探地问。“有万一,今日就不会是这个局面了,他但凡是有那个本事,当年就不会让白狼洞中发生那样一幕。”我摇头,眼中更为失望。“好吧。”吴金銮微叹。时间其实还尚早,不过是下午三点多钟。我让吴金銮去休息一会儿,便自行回了六宫殿。何忧天不在。一整个四规山的事情太忙碌,他平日里又要练功,空闲的时间并不多。我每一次回来的时候,他能和我相处很久,已经是他将我当成了最重要的人之一。就在六宫殿的台阶处打坐,若是何忧天来,就能第一时间发现我。静下来后,更是思绪良多。时间如白马过隙,一转眼,我和当初的变化,又岂止是天翻地覆?是夜。何忧天回来了。他略显的疲惫,不是身体,是精神,是操劳了四规山太多的事务。“大师兄。”我站起身来。“显神,我还以为你已经出发了。”何忧天眼中有一丝宠溺。“老龚还没有回来,显神也没有和大师兄道别,不敢贸然离去。”前一句话不是重点,后一句话才是。“呵呵,你这孩子,也是声名赫赫的四规山小师叔了。”何忧天笑道。“在大师兄眼中,显神还是一个孩子。”我说:“那显神,是要听话的。”“听话?”何忧天眼瞳一凝。“你,真的要听大师兄的话了吗?”他再问。这便是意有所指了。我保持了几秒钟的沉默,才回答:“我做好了一切准备,虽然我不知道,自己会怎么样,但,我会的,我知道大师兄为我好,我知道,所有人都在为我好。”“是的。”何忧天点头。“不过。”他随即又轻叹:“可,大师兄也告诉过你,想哭,便哭,忍不住,便不忍。道,往前走是道,往后走,也是道,没有绝对的正确,只是,自己要承担后果。”我再一次怔住。何忧天的话锋,变了?之前,他不是这样的。“显神啊显神,你站在了悟道的边缘,你想要领悟的东西,大师兄至今其实才勉强领悟,师妹死后,宋房死后,我每夜看着师妹没有神志的游魂,才总算勉强通达。”“我叮嘱你,是因为那时候你倔强,此刻你不倔强了,我才会告诉你,这一切,还是要看你自己如何去选。”何忧天微微仰头,他注视着空中明月,似是伸手去触碰。“人说镜中花,水中月,能看,而不能触碰,那这实实在在的月,其实也不能触碰,只有那很快就凋零的花,才能握在手中。”“好矛盾,放弃是对的,不放弃,也是对的?大师兄,你到底想告诉我什么?”我心,忽然觉得有些窒息一般的疼。“显神?”“显神?”轻微的喊声,从身后出现,钻入耳中。我呼吸变得更急促,眼睛陡然睁大。我没有回头,死死盯着前方。没有等下一瞬的变化,我便开始低声念咒:“丹朱正伦清净摄……彭琚、彭侨、彭质不得离吾身……真人护我,玉女佐形……”这一次的下尸血要比上一次更难缠。身旁的何忧天不见了。身旁,甚至不是六宫殿!是另一个场景,是另一个位置,左右后方是墙壁,满是抓痕,满是符印。,!正前方是一道铁栅栏的牢门。我身旁左右,全是女子。她们的脸,看似陌生,可只要多凝视一秒,就会变得格外熟悉。她们的身体……我猛地闭上双眼!不能看!幻觉,全都是幻觉!下尸血正从我这一生经历中,找出我最容易出现破绽的地方。正扩大着引诱!莺莺燕燕的笑声,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难掩的靡靡香气。身上似乎都有了触犯。“显神,你好坚韧,原来,你这么坚定,我选对了人。”椛萤的话音在耳根的位置,极为麻痒。“大师兄是在告诉你,放不下就不放,舍不得就不舍,:()出阳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