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这也绝非人类与灵族的次合作。纵观帝国的整个历史,与灵族并肩作战并不算什么稀奇之事,但往往没有哪一次算得上有好结果。
帝国内对这种合作有一个普遍的认知:灵族习惯背信弃义,就算要合作,也必须在合作结束的那一瞬间就将枪口指向对方,否则便是自讨苦吃。
而这一次,谁能知道会不会有所不同?谁能知道,将信任交给这个极富勇气且多次帮助了他们的先知,会不会惹来更大的祸患?
罗伯特·基里曼沉思下去。
猜疑。他想。但其原因实际上来自什么呢?来自于深仇大恨,来自血的教训与两个种族之间长久以来的敌对。这个银河容得下什么善意?
如此深重的血仇,互相杀戮的历史,仅凭一座桥梁就想将其平息吗?真是痴人说梦。想到这里,他不禁有些想笑。
不为别的,只为从他基因深处涌起的杀戮冲动——仇恨异形是基因原体远在胚胎阶段便被帝皇写入基因之中的底层代码,若非他可用理智控制住自己,他那所谓的顾问恐怕早已变成一滩碎肉
可是,看向伊利扬·纳塔斯的双眼,基里曼却在其中看见了一种似曾相识的光芒。
理想主义者。
这下,他真的笑了起来。
顾问惊讶地看着他,不明所以,一头雾水。
基里曼没有理会他,只是侧目看了一眼那扇窗户外的巨大光亮。
今日的星炬也正在稳定而旺盛地燃烧,被无数人虔诚称颂的光芒已从昔日酷烈转变为一种平静的纯白色,而在这个瞬间,它看上去几乎与他双眼的颜色一模一样。
他垂眸,收回视线,抬手对伊利扬·纳塔斯做了个手势。
“你有办法联系上他吗?”
“有。”顾问毫不犹豫地点点头,而后却又沉默了一下。“。但是,我需要时间,很多时间。”
“为何?”
伊利扬·纳塔斯苦笑一下,说道:“因为星炬,大人——这也正是您把我安置在这间许多人求都求不来的牢房内的最大原因,不是吗?”
基里曼站起身,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只是微笑。
——
贝利撒留·考尔抬手敲了敲他的工作台,一根机械触须从其下方伸出,莹莹蓝光而后亮起,带着全息投影特有的波动与模糊。
直到数秒钟后,这投影才缓缓固定下来,钢铁之主佩图拉博的上半身形象也就此浮现。他仍然是那副著名的面无表情之脸,双手抱胸,看上去似乎心情不佳。
“啊,大人。”
“别客套。”佩图拉博直截了当地说。“我不喜欢听你用合成音假惺惺地说出一大串的赞词,现在告诉我,你的进展如何?”
“现在?唉,实话实说,您可真是心急,我才刚刚结束我的就职典礼三个半小时——”考尔一边抱怨,一边再次抬手敲了敲工作台。
银色的台面忽然如水面那般光滑地波动起来,金属如活物般展开,显出一种绝对不属于人类科技的特质,也露出其下琳琅满目的各类原型作品。
还未得到一个铸造世界,空有名头,却近来风头无二的铸造将军贝利撒留·考尔微笑着从中抽出一把爆弹枪,将它缓缓举起,呈给了佩图拉博的全息投影。
“——请允许我向您介绍!”铸造将军高声呐喊起来,只是不知为何,声音拖得非常之长。“我最新的作品——!”
佩图拉博皱起眉。
“毁灭者!”
佩图拉博深深地皱起眉。
“式!”
佩图拉博难以忍耐地咆哮起来:“毁灭者式什么?这把枪叫什么?一口气说完,你这自傲又自恋的机械脑袋混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