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自小是漠北孤女,盛轼将她从战墟里捡回营里,经过日复一日的训练,加入九刀门,成为了强而有力的一员猛将。
她的性子是跳脱了些,但从未铸下大错,也从未悖逆过太子殿下的懿旨,说句实在话,她担的上一句忠诚。
太子对她是极好的,教她读书认字,教她一身安身立命的本身,按理而言,她不该背叛太子。
可她竟然放走了太子妃,尤其是在太子要挽回太子妃的时刻,该说她是不忠吗?可她明明还是为了太子妃着想。
只要太子妃过得幸福,太子不也会高兴吗?
太子为什么要发这么大的脾气?他是为了哪一件事愤怒?
是因为太子妃不能时刻待在他身边了,还是因为太子妃不受他的控制了?
奔月行事的思路与逻辑是很清奇的,她觉得只要太子妃活得高兴,太子也会高兴的,那么太子妃远走高飞当个郎中,太子应该也会高兴吧?
结果,太子的脸色沉得能够拧出水来,仿佛是她好心帮倒忙,做了一桩大错特错的事。
……奔月陷入了一种矛盾之中。
“方才不是挺能说的,怎的现在不继续说了?”盛轼左手抚摩着右手的的指环,这个温和的动作落在奔月的眼中,仿佛是在擦拭一柄锃亮的铡刀。
奔月没说话,刀九替她请罪,说愿意两人共刑。
盛轼冷笑出声,但笑意里显出了一阵隐微的悲戚:“太子妃一点错也没有,是孤做错了。”
“孤错了。”
两人觳觫一滞,俱是俯身跪在寒水里,长久没有起身。
盛轼没有罚他们二人,他想,也许奔月所言是对的,她是陪在沈春芜身边很久的人,藏不住事,心眼也少,但胜在心思细腻,有一个敢言敢说的豹子胆,她说出了沈春芜的处境和心声。
盛轼看着掌心里这一枚被抛弃的金刚指环,轻声道:“孤不该纵人打她的,她一定很疼。”
两人都没听明白太子所指何意。
但默默跟随在后的席豫,彻底听明白了,心中掀起波涛似的悚然,想起暴雨夜里验察出城囚车的那一幕,那个名为赵玉琪的囚犯,要去刺杀太子,反倒被摁在地上吃了一记闷棍。当时只觉得赵玉琪竟有这种破罐子破摔的胆魄,孰料,她竟是沈春芜乔装打扮的。
也只有她,能铤而走险,为了杀出一条路,拿自己做棋子,在太子眼下瞒天过海。
因为沈春芜死遁这件事,盛轼病了一场。
他说出“孤错了”之后,当场吐了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