盲杖被夺走,她惶恐无措,身子不稳,作势欲倒,是襄平王从身后扶住了她。
——对她说了第一句话:“本王娶她。”
她以为那是与襄平王的初见,结果是暌违了七年的重逢。
这简简单单的四个字,不是心血来潮或是临时起意,而是少年时期的践诺。
在她人生中最脆弱最无措的时刻,他一直都在。
雪姨似乎洞穿了她的心思,握着她的手说:“夫人和殿下的种种,老奴都是看在眼底的,如今有人蓄意挑拨离间,明面上是针对,实质上,却是冲着殿下来的。”
沈春芜点了点螓首:“我知道。”
雪姨显然也是有话要说的,道:“夫人,您认错容都督为七年前的少年郎,这并非没有理由。”
这句话有很深的含义,让沈春芜微微一怔:“此话怎讲?”
“本来,老奴是打算把这个秘密烂到肚子里,不说出来的,但这样对夫人并不公平,事实也是如此,夫人不知晓真相,反而生出了误会。”
沈春芜覆在膝面上的手,紧了一紧。
雪姨在说些什么?
为何她一句话都听不明白。
在长达十秒的等待之中,雪姨道:“容都督容朔,他是殿下一母同胞的弟弟。”
沈春芜怔在喜床上。
一时半会儿都没有反应过来。
她一直以为梅妃只生下了七皇子。
盛轼亦是从未同她说过,他有亲弟弟。
雪姨低垂着眼,跪了下来,凝声道:“梅妃娘娘疼爱容都督,担虑他是庶出,于是就没让他入皇家族谱,在容都督出生之时,就吩咐老奴偷偷把他抱到盛家,寄养在盛老夫人膝下。”
盛老夫人,也就是梅妃的母亲,盛轼的外祖母。
老夫人姓容,盛轼的弟弟也就跟着姓容。
容朔自幼时起生养在外祖母膝下,十余年前,盛家没落,盛老夫人病逝,容朔投戎参军,投入襄平王的盛家军。
容朔是知晓自己的身世的,这也是他一直留在漠北不回京的缘由。
但雪姨没料到,沈春芜复明后,见过容朔一面。
容朔与盛轼长得极像,盛轼少年时期性情,就等同于容朔现在的性情。
难怪王妃会错认,也就生出了误会。
本来误会澄清了就没事的,但偏偏被有心人利用了去。
还设下一个连环局,搅得婚仪不得安宁。
这幕后的始作俑者,其心不谓不歹毒。
这一个真相,对于沈春芜而言,无异于是惊憾的,她既看过容朔的容相,也看过盛轼的容相,二人确乎是有几分相似之处,她没有第一时间将两人联系起来。
她很快接受,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她能隐隐感受到,容朔与她记忆中的少年有不同之处,有形似,但无神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