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春芜已经很笃定,姜姑姑就是被燕皇后藏了起来,偏偏燕皇后精于演戏,演得庶几快将她蒙蔽了过去。
燕皇后自然是不容许沈春芜搜宫的,宫里也安置了一些侍卫,戍守在各个出口,严禁外人出入。
沈春芜道:“您抢人扣下、借兵围宫,所做的桩桩件件,就不怕传到圣上的耳朵里,落人口舌?”
“怎么可能呢?”燕皇后似乎早就料到沈春芜会这样的反应,不紧不慢地道,“圣上今日并不在宫中,如今这宫里头,纵使你发生了什么,哪怕遭了劫难,也无人能及时来救你。”
沈春芜抿了抿嘴唇,没有再说话。
她确乎是中了燕皇后的计策!
两厢对峙之间,外头传来一阵骚动,只听一道冷韧有力的苍朽声音,幽幽响起:“哀家要见燕皇后,今番是连见也不能见了?”
殿内两人俱是一怔。
——是仲太后来了!
燕皇后好整以暇地凝睇了沈春芜一眼,神情莫测:“这尊大佛,是你搬来的救兵?”
沈春芜装傻充愣,俯身行了一礼,含笑:“皇后娘娘的话,晚辈听不明白。”
燕皇后掩藏在袖裾下的手,微微半拢成拳。
正说间,伴随着一阵槖槖虚声,夹杂着一阵喧闹劝阻声,只见一道古朴的朱青色影子从殿外从容不迫地驶入殿内。
原来是仲太后从外头闯了进来,撞见见了殿中二人,莞尔道:“原来,皇后和太子妃都在,”
燕皇后和沈春芜相继行礼。
仲太后平了二人的礼,自顾自地在上首座坐下,道:“岑霖呢,命她来为哀家添茶。”
纵使仲氏的鹰犬全都被剔除了,但她威仪仍在,仍是慈宁宫的太后,她一日不倒,燕皇后就不能不以礼相待。
但直觉告诉她,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燕皇后遂是吩咐岑霖出来,为仲太后添茶。
岑霖从帘内步出,在仲太后身前跪下煮茶,及至点好了茶,双手高举眉案,恭谨地将茶盏递上。
沈春芜在旁静静地看着,并不作声。
仲太后冒然造谒坤宁宫,想必不会纯粹只为讨燕氏一口热茶喝。
果不其然,仲太后拿了茶盏,刚要喝,却反手将茶盏洒泼在岑霖的身上!
茶汤是很烫的,岑霖一下子就被泼得惊声跳脚,仲太后一掌摁住她的肩膊,禁锢住对方的身体,将余下的茶汤继续洒下去。
岑霖想躲想哀嚎,却被仲太后威胁警告:“敢逃,哀家就砍了你的腿,敢叫,哀家就拔了你的舌头!”
岑霖死死咬牙,噤若寒蝉,只能诚惶诚恐地接受。
而燕皇后,看得觳觫一滞,掩藏在袖裾之下的手,松了又紧,紧了又松,指骨之上青筋狰突。
“仲太后这是在做什么?”
“哀家在做什么,皇后看得不是非常清楚吗?”仲太后轻然一笑,将余下的茶水都洒完了后,便随手将茶盏摔在地面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