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感激你对我的襄助,但有些事,我也有自己的判断与认知,太子为人如何、秉性如何,我身为他的枕边人、妻子,自当是能看出来的。我与太子相识的时间有十余年了,我一直信任他,他也一直信任我。”
“我一直将你视作朋友,才次次赴约,但今后,你若再是说出这些僭越的话,我就不再见你。”
言讫,沈春芜头也不回转身离开。
目送着女郎离去的背影,杨渡淡淡挑了挑眉,兀自在旧亭长伫了好一会儿,常管事从身后为他披上白绒大氅,忧心道:“公子道了这般多,忠言逆耳,太子妃仍旧听不进去,下一步该如何做?”
“什么都不用做。”杨渡笑。
常管事重复了一遍他的话:“什么都不用做?”
杨渡点了点首,他在沈春芜的心中播下了一颗怀疑的种子,这一颗种子不仅不会枯死,反而长势会越来越旺。
他有信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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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春芜赶回沈家宅邸的后院,重返书屋,抖落了肩膊上的雪,这才出了门去。
奔月刚巧买了一些松子糖回来,沈春芜慢慢咀嚼着松子糖,及至软糯的糖度在舌蕾上消化,渐渐抚平了方才的思绪。她的内核是稳的,不会因为旁人三言两语的挑拨,就兀自乱了阵脚,
沈春芜不清楚自己这样的行为是在欲盖弥彰,回到东宫里时,缇雀跌跌撞撞而来。
她一脸恓惶之色,见了太子妃来,如寻到了一根主心骨般,匆匆忙忙迎上前:“太子妃,不好了,出大事了,雪姨她、她……”
沈春芜抚住缇雀不稳的身量,严严实实摁住了她,道:“出了什么事,说清楚。”
缇雀道:“雪姨被燕皇后请去了坤宁宫,如今已经半日的光景了,都没有回来过……”
沈春芜蹙了蹙眉心,道:”雪姨为何会被请去?”
缇雀道:“这不快到年底,今昼雪姨要去内务局领回一些布匹面料,给姑娘裁作新衣裳,谁料想,那些内务局的人说,雪姨似乎冲撞了岑姑姑,还说了一些不当说的话,岑姑姑一气之下禀了皇后,皇后就遣来朱内官,将雪姨请走了——太子妃,这可如何是好?”
缇雀惶然不已,环莺见状也慌乱起来,奔月是一个暴脾气的,当下就要提刀冲入坤宁宫,却被刀九严严实实摁住。
刀九问道:“太子妃如今有何打算?”
在沈春芜的认知里,雪姨是伺候梅妃娘娘的人,称得上是王府老人,踏实稳健,忠诚护主,在王府摸爬滚打三十年,行事处处谨慎、且有分寸,如何可能会擅自冲撞了皇后那边的人?
此间,定然是有一个阴谋!
沈春芜凝声问道:“朱内官请走雪姨,有多长时间了?”
缇雀道:“有半个时辰了——”
“那还赶得及。”沈春芜道,“我现在去一趟坤宁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