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春芜忖了忖,说可以,遂是将指环摘了下来,递给她看。
谁料想,看着看着,指环被妃子夺了过去:“这个东西,这么漂亮,干脆送给我好了。”
如此重要之物被夺,寻常女子怕是早就心急如焚,作势争抢了,谁料想,沈春芜却是人淡如菊,丝毫不显慌张:“好啊,你戴上罢。”
妃子挑了挑眉,显然不悦沈春芜如此平淡的反应,她想把指环戴在手上,来挑衅对方一番,孰料,这一枚金刚指环她根本戴不上去,左手戴右手戴都是徒劳,这倒被沈春芜看了笑话。
戴不上去的东西就是无用之物,妃子气得将指环扔回给她:“算了,如此小家子气的东西,你自个儿戴着罢。”
“东西不论多好,合适自己才重要。”沈春芜莞尔,“你若是中意,我回首吩咐匠人打一枚给你。”
妃子不由多看了沈春芜一眼,这也是她第一回打量太子妃。
一席素淡的雪绒兔耳大氅,乌发垂髻,琼鼻檀唇,未施脂粉的五官显得温婉如玉,颈部雪白纤细,凸显出东方女子典型的古韵与沉敛,一行一止都显端庄大方,尤其是她弯着眼朝对方笑着的时候,会让人感受到一种被暖流包围的感觉,哪怕是再锋锐韧硬的人,也禁不住会化作绕指千柔。
妃子心想,也勿怪太子那种令人生畏的沙场杀神,亦是拜倒于太子妃的石榴裙下,她同为女子,与之相处起来,也有一种如沐春风的感觉,让人感觉十分舒服。
妃子也就熄了继续刁难沈春芜的心思,自报了家门:“我叫阿尔琉,母亲是汉人,父亲是渤海国南院当千户官。”
顿了顿又道:“现在有什么问题,你随便问,我正好待在这里太闷了,缺个可以说话的人。”
沈春芜眨了眨眼,念了一遍她的名字,遂是拉着阿尔琉的手,坐在了暖炕里,道:“阿尔琉,你回去后,有什么打算?”
阿尔琉不假思索:“自然是改嫁啊!金勒木都死了,我犯不着在一颗老树上吊死,反正我也厌极了他!”
说着,一晌吩咐女使给她斟了半盏酒,也给沈春芜斟了半盏,随后一饮而尽:“他死得实在是太及时了。”
这番话放在大楚任何一个女子身上,都是大逆不道的,哪有妻子盼着丈夫去死,好改嫁的?
沈春芜捧着酒盏,没有动,问:“你是金勒木的妃子,金勒木一死,你能逃脱干系吗?”
阿尔琉似是听到了一桩笑闻:“你这番问话也怪有趣的咧,妻子活着,丈夫都能纳好几个小妾,而丈夫死了,妻子为何不能再嫁?好没道理的事,反正渤海国的女人想嫁谁就嫁谁,我们从小就不跟父母同住,婚宴大事都是我们做主,媒婆负责当说客。”
沈春芜怔了好一会儿,才逐渐拢回心神,这种婚恋观她从未听谁敞开来谈过,今番还真是开了眼界。
沈春芜道:“既如此,你为何要嫁给金勒木——就如你说的,你根本不喜他。”
提到这一桩婚事,阿尔琉就火冒三丈,又干了一盏酒:
“原本我是拟定了一个未婚夫的,谁料想,金勒木看中我了,就直接将我掳回了他的宫里,当他的妃妾,一当就是四年。他想让我生个大胖小子,我偏偏不如他的意,他想用孩子来拴住我,我呸,他做梦!每次他行完房事,我马上寻个由头喝避子汤,哪怕我把自己折腾坏了,我也不能向这个狗东西屈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