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萌微笑道:“以我鲜血,重铸你的心脏。师兄,未来的日子,做英雄,也做普通人,那样轻松一些。”
桃萌轻轻呢喃:“吃你一颗心,还你一颗真心。我好不好?温—朔?”
血灌进温朔的胸腔。
那是桃子身上所有的血啊。
温朔终于又能感受到心脏跳动的感觉,而他手上的疤痕也消失殆尽。可他像是失去了所有气力,一下子跌倒在地,手向空中一捞,却只捞到一捧北邙山间的清风。
桃萌想,七星煞阵已启,如果要死,也要用一身血肉做点有意义的事。但愿师兄永远不知道他的无心之言造成了什么样的结果。师兄不是故意的。他原谅他。
桃萌道:“小师妹,你应该已经想起了一切。毁去吕祖的‘引’,毁去师兄的缚神仙索。我的余力足以与吕祖一战。”
曹云歪着头,摸了一下发间的笔,把乱发拢到耳后,“桃子,先生的事交给我这个闭门弟子去了结。亡国之时,我将先生视为救命稻草,将他强留在人世,妄图卑劣地利用他对我的情谊,以他之力阻止司马家的反叛。我因爱欲、私欲、恨欲——世间种种恶欲害了先生。让我虔诚忏悔,最后一次帮他。”
桃萌低头,“这样啊。也好。那我真的要走了。”
桃萌说:“我答应以身镇鬼门的。我现在才知道,因为我的失信,那么多人化为孤魂野鬼、滞留人间。他们满肚怨气,满腹委屈。他们不是陌生人啊。是师父、是小参、是小参的家人、是渊师弟的阿萝、是师兄的父亲……我不逃了。我这个人的心眼可以很小,只装得下一个人。我这个人的心也可以很开阔,装得下苍生。”
“一切厄运随我生,一切厄运随我逝。”
“师兄,无论生与死,无论你变成什么样子,一心一意。”
“师兄,因为爱你,愿我们再无来生。”
温朔眼睁睁看着桃萌消失在眼前。他吼出来,吼得山林震颤,桃子!”
三人眼睁睁看着桃萌离去。
谢渊试图安慰温朔:“桃子可是七元厄运星君啊!怎么可以舍去一点血就死了!他只是耍帅!装酷!听着像是遗言,可一定不是我们想象的那样。他神经,你可别跟着神经。等把这里的事情了结,咱们把他倒吊在鸡鸣山的树上,用鸡毛挠他脚心!”
温朔挤不出一丝笑,他好想躺下来,歇一歇,想一想,不要再继续!不要再战斗!让他喘一口气,慢慢消磨这痛,在安静里悄悄熄灭生命之火,就此陨灭,随他而去。
可他知道一切才刚刚开始,战斗还在继续。
这是他的命,他的血液是燃薪,只要还活着,燃血为火。
曹云抬眸,看向金陵城方向,她问:“方有缺,你说先生在无极狱的渊底等我是吗?”
方有缺道:“是。请公主殿下去见吕祖。”
曹云转身,摆动宽袖,头也不回地走了,“两位师兄,我已想起绑缚先生的‘引’为何物。我此刻要去见先生。一切因我而起,一切也该由我结束。朔朔师兄,解去你手腕上的金线,我允你自由。”
方有缺看了一眼谢渊,终是追随曹云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