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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4章（第1页）

黄小树应声而去，没一会儿就揪过来一个看起来十二三岁的瘦弱少年，少年面色萎黄，黑白分明的大眼睛里充斥着恐惧，只看了文成飞一眼就软倒在他脚下不敢再抬头。

文成飞抬手招来从烧当羌跟着大军一起过来的那几个向导，指了指自己跟前这个瘦弱少年，“你问问他，愿不愿意当卑湳羌的新氐王？”

领头的向导先是冲着文成飞一阵点头哈腰，再扭头板着脸冷硬地对那少年叽里呱啦说了一通，那少年听着听着，竟渐渐不再发抖，他慢慢抬起头，迷茫而惊讶地看着文成飞。

文成飞低头俯视，也不管这少年是否听得懂，顾自道：“你若想当这氐王，就要乖乖听凉州刺史的话。从今以后，这西海归凉州州府所有，我们会在沿岸某处建造制盐作坊，作坊及其附近地界，你们不得入内，至于其他地方，我们不管，你们放牧也好骑马也罢，都随你们。你若答应，这氐王之位我保你坐稳，除此之外，凉州州府每年还可以给你们一些如漆器、茶叶、麻布之类物资，你若不答应……”

文成飞扯起嘴角嗤笑了一声，还不待他继续说话，那少年用粗粝的嗓子慌忙说：“我答应！”

文成飞讶异地一挑眉，“你还会说汉话？”

少年的汉话说得异常艰难，几乎是一个字一个字往外蹦，“……会说，一点点。”

“会说汉话好啊，会说汉话的人有前途。”为显示亲切，文成飞弯下腰拍了拍少年的肩膀，“你叫什么名字？”

少年道：“我……叫东……东吾。”

“好，东吾。”文成飞再用力一拍东吾的肩膀，直起身双手叉腰朝那群如牛羊般跪伏的人大声喊道：“从今以后，东吾就是你们的氐王！”

烧当羌向导赶紧大声翻译了一遍。

文成飞又低头微笑道：“我需要在你这儿借住一段时间，东吾，你不介意吧？”

东吾哪儿敢介意，连连摇头。眼见盛情难却，文成飞便带着三千军士在西海边驻扎下来，同时遣一千军士回天水报信。

“君侯！我们找到西海了！”

黄小树积极揽下了报信的活儿，匆匆赶回刺史府，连口水都来不及喝，就兴奋地冲到了文照面前。

“做的不错。”文照放下手中的竹简起身，拍了拍黄小树的肩膀，她虽笑意和煦，但倒也并未太过惊喜，找到西海原就是预料之中的事儿，她一直就相信成飞一定能够做到。因而制盐团队也是早就组建完毕的，只等西海那头的消息一到，一千军士在天水郡休整数日后，带着一众制盐和建筑工人们再度向西海出发。

这一次，文照和赵瑜也随军同去。

上一次入羌地，还是被檀述耶逼到绝境，不得已转走西境背水一战。如今故地重游，文照终于可以步履悠然，轻松惬意地欣赏一路上壮丽的风景。

他们踏过草地，路过雪山，缓慢行进十数日后，终于望见了那深邃而神秘的西海。深蓝水色荡漾间波光粼粼，似是缀满了无数坠落的星星。而岸边，连绵山脉环绕，山巅覆盖皑皑白雪，正如诗中所写：

“青海长云暗雪山，孤城遥望玉门关。”

文照慨然嗟叹。

文成飞问：“大兄，玉门关是什么地方？”

“曾经我以为，玉门关是我此生难以到达的远方。”文照淡淡低声道：“可现在，它就在我脚下。”

根据文照的设想，制盐作坊将根据不同的工序分别建立园区，不同园区彼此隔绝，以免精盐的制作方法外泄。成品精盐将由专门的运输队统一运往天水，留下文照所需的部分，其余均由漕运走渭水送往三辅之地，交给虞泽的人手，之后精盐在关东地区铺开销售争利等问题，文照就不再插手了。

她留在西海水畔，亲自监工督造完成了第一批园区的建设工程，等到精盐正式开始大批量产出时，文照带人抽检数次无碍后，这才满意地离开，重返天水。

贩盐所产生的巨大利益，哪怕只得到三成，也足以供养整个凉州州府。

可凉州不能仅仅只有制盐这一项产业。

小孩子才做选择，文照作为凉州唯一的刺史大人，农业、畜牧业以及商业，她全都要！

通过前期的走访调查，文照发现除了传统农作物种植，凉州地区尤其是武威郡一带特别适合葡萄的种植，但葡萄是易坏水果，难以长时间保存，走出关中都困难，更不要说如精盐一般贩售至整个大宁了。但如果只能在凉州附近地区销售，除了三辅之地能有点销量以外，并州贫困，北戎和西羌对水果需求量不大，卯足了力气也卖不出去多少，这点聊胜于无的收入对于凉州百姓的经济振兴并无太大的作用。

那……将葡萄二次加工后贩售呢？

对此，常年混迹于上流社会的狗大户赵瑜提出了自己的建议，“可以像建造制盐作坊那样，由州府出面建造官立酿酒厂，专门收购农户种植的葡萄用于葡萄酒酿造。”

葡萄酒，尤其是凉州生产的葡萄酒，品质最高，酿酒技术也最为成熟，哪怕是在洛京贵族圈中也是难得的珍品。文照在尚书台打工时别说喝，就连闻都没闻过，也就是得了宁亭侯的爵位，勉强算是挤进上层士人圈子后才有人给她送了几瓶葡萄酒，可见其珍贵异常，是能与益州蜀锦、合浦明珠比肩的奢侈品。

文照摩挲着下巴微微颔首，“可以将农户种植出的品质不一的葡萄分为优、良、合格三个档次，每个档次进行统一定价，由专门的部门负责管理收购，这样能保证葡萄种植户们每年都有稳定的收入，官府的支出也更为透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