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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4章（第1页）

“烧当羌这一任的氐王叫日达暮，他的父亲老氐王在位时曾与檀述耶起过冲突，被檀述耶重创，后不治而亡，所以日达暮与檀述耶，可以说是有着杀父之仇。”文照沉声道。

“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这个大兄曾教过我们的，我都记着。”文良道：“只是我也听说，羌人崇尚武力，素来是弱肉强食、实力强者为王，对于所谓的血脉亲情并不看重，日达暮当真会把区区杀父之仇放在心上？”

“就算日达暮不放在心上，难道檀述耶也会不放在心上？”文照口含冷笑，“正所谓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檀述耶志向远大，所图甚广，而与自己有大仇的烧当羌就紧贴在凉州身侧，他岂能放心？若有朝一日，他当真鲸吞凉州全境，下一个就会拿烧当羌开刀。”

“妙啊！”文成飞激动得拳掌相击，“如今檀述耶再度兴风作浪，只怕那日达暮也是昼夜难安，生怕自己步了老爹的后尘，咱们主动找上门去，他定然乐意合作！”

“以情动之，以利诱之。”文照继续道：“烧当羌不通理法，不晓世故，未必能看到这一层，我们也不认识那日达暮，不知道他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万一那是个一根筋的，讲不通道理，咬死了要和我们作对，则要以利相诱。”

郑红棉追问：“以何利相诱？给予金银吗？”

文照微微摇头，“被金钱收买的人也会因更多的金钱出卖你，要给，就给独一无二的，旁人给不起的。这个你们不必担心，我自有准备，日达暮定然无法拒绝。”她显然不欲在这之上多言，转而抬头看向舆图上的北戎地界，“倒是入北戎之后，寻找檀述耶的王帐，确实是个难活儿。”

文良转了转眼珠子，“北戎终究非檀述耶一家之地，咱们先拿其他小部落开刀，让他们为咱们引路。”

“这也是个法子，只是听闻北戎王帐素来极为隐蔽，咱们孤军深入，不能如无头苍蝇一般乱窜，等与日达暮谈成，让他从羌人中寻个向导或许可行……”文照正说着，厅中却忽然有人闯入。

“我知道檀述耶的王帐在哪儿！”此言直如天雷轰鸣，四人一惊之下齐齐回头，却见竟是岳香君再度折返。

跟着她的那个军士尴尬地跟在后头，挠了挠头，“都尉，岳娘子方才在外头听了你们些许言谈，非要进来，说有要事，我实在拦不住……”

文照淡定地一摆手，示意他退下，目光灼灼地看向岳香君，“岳娘子，你方才说你知道檀述耶的王帐在哪儿？”

岳香君用力一点头，肯定地道：“我之前曾被北戎人掳掠至那然部落，并在那里遇到了马秋，后檀述耶夺了那然部落的权，因马秋出力有功，他便将马秋提到自己身边做事，我也因此一直住在檀述耶王帐，直到后来檀述耶攻袭凉州，我才得以回乡。”

文照问：“你能画得出地图吗？”

岳香君点点头，说：“能画出一点。”

文成飞立即为她取来笔墨与白绢，岳香君执笔沉吟片刻，随即下笔，一幅简略的地图缓缓在她笔下成型。她将白绢拎起，吹干墨迹后双手奉与文照，“文都尉请看。”

另外三颗脑袋一齐凑了过来，细细研究，只见地图虽然粗糙简单，但画得十分明了，山川河流俱都有标注。文照越看眼睛越亮，“岳娘子竟还通晓绘制地图之法？”

岳香君道：“我自幼随阿父在草原放牧，逐水草而居，漂浮不定。年幼时记不清路，时常迷途，阿父便教了我绘制地图之法，我一直也不曾忘记。”

“好，好好！”文照连连点头，将地图折迭后小心收入衣襟内，诚恳道：“此战若成，岳娘子当属首功！”

岳香君却摇了摇头，“我不计较什么功劳不功劳的，若真能寻到檀述耶王帐，我只求文都尉一件事。”

“你说。”

“我也想上战场。”岳香君从袖中取出文照赠与她的那柄短刀，刀锋出鞘，反射出的金属冷冽的光映在她清凌的眉眼上，她低声道：“那些曾欺辱过、虐待过我的北戎人，我要亲手割开他们的喉咙！”

“我答应你。”文照毫不犹豫一口应下，随即看向文成飞、文良郑红棉三人，“即刻传令全军准备起来，等天一亮，咱们即刻动身，出金城，过临羌，入西境！”

·

铁蹄践踏如雷声滚滚，而对面不远处的郡城却死寂一片，城头连一个守军都瞧不见。

北戎大军在城外又是呼喝又是咒骂，却始终不见半个人影。

金城郡仿若死城。

面对此般诡异的情形，豪勇如檀述耶也一时不敢上前，他略一思索，遣了一小队人马翻过城墙，入城查探。

那十名军士很顺利地借助绳索攀上城头，随即敏捷地越入城中。数万北戎大军在城外静待了半个时辰，金城郡的大门缓缓打开，那十名军士快步而出，手里还提溜着一个人，他们将那人重重掼在檀述耶面前，“大汗，这城中没有汉军，也未见汉人百姓，我们找了许久，才揪出这么一个舌头。”

被抓来的那人穿着广袖长衫，一副汉人文士打扮，他神情仓惶惊惧，伏在地上瑟瑟发抖，如待宰牛羊。檀述耶微微俯首，居高临下地俯视着那人，“你叫什么名字？”

那人牙关打颤，结结巴巴地道：“小……小人韩若望，是……是这金城郡人士。”

檀述耶冷声问：“为何城中就你一人，其他人呢？”

“都……都……都逃走了，听说大汗要来，他们都逃……逃去武威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