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寿站着,就看着二哥一个人溜溜达达的走了。
这个点,大队的民兵快要出来巡逻了。杨保粮跟大队上的其他几个混子,爱耍牌。也没啥钱玩,就是闲着玩的。刮鼻子,打脑瓜崩那种的玩。要是饿了,几个人凑到一块,不定去摸谁的鸡窝,偷谁家的瓜菜。
他们聚的地方在粉条作坊,红薯太多了,家家有,排队做粉条的人多了,这边也方便做红薯淀粉,淀粉做的时候一沉淀就是一夜,怕淀粉丢了,就有人守着。
于是,夜游神们夜里就爱聚在这里,一起作耍嘛。
他去的时候,大家都在说他家得事,还有人说杨保粮:“你要是当时去了,现在也吃商品粮。”
金禄把脚步声放重,在外面喊:“咱这做粉条,排到谁家了?哪天能做?”
谁说了一句,“像你表哥。”这话应该是说杨保粮的。
杨保粮扔下手里的牌出来了,“二表哥。”
“嗳?你也在?又耍牌?”
“嗯!咋?要做粉条?”
“今年的粉条还没做呢,我过来问问。去年做的就剩下一点底子,大姐大姐夫过来,没赶上饭点,今晚上一吃就不剩啥了,我过来问问。”
“排到六天以后。”
“行!那六天以后吧。”说着又问,“回头我问问,谁家能换……”
“做粉条……这么急?”
“粉条顶饿呀!红薯也顶饿,可吃的人反酸水。”
“你有人贴补,咱还缺?”
“那是知道需要救命,才寄钱的,几年给一回会不错了,谁家都要过日子的!再说了,那点钱,够给我爸养身体的不?正踅摸着哪里有精米细面,看看能不能高价买些。”
“找金开金泰,他们在粮站。”
“哪壶不开提哪壶!”金禄说着,就转身走了,只回头叮嘱了一句:“要是碰见谁家有富裕的,告诉我一声。”
杨保粮应着,真的往心里去了。
金禄回头看了对方一眼,又慢悠悠的往回走,果然,就碰见了民兵集合巡逻。他跟叶进宝熟,看着人影都能认出谁是谁。
叶进宝问说:“你家刚出事,你咋就出来溜达了?”
“我爸还没好,这又吃了一肚子气,看着更弱了,我出来问问,看谁弄能弄到补养身子的,细粮得买些吧!”
谁遇到这事都得气出病来,“行!都替你留意着。”
金禄都跟这些人擦肩而过了,这才又说:“嗳——咱这巡逻可得精心些,我前儿晚上上茅房,觉得我家后头那条路上半夜有脚步声,还怪急的。我家不是有几只鸡嘛,我吓得怕人翻墙进来,把鸡都拎到屋子里呆着,早起一屋子鸡屎味。”
“前儿晚上?”
“嗯!”
“是你们从后面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