婆婆叫干活,她也从不在丈夫面前抱怨,可一到晚上就累,不是这里疼就是那里疼的。做饭的时候,舍得放油,二合面里永远细粮多。她倒是从不在丈夫面前贪吃,甚至从不主动碰干粮,但是给丈夫是真舍得。
一样的饭,必须点一些猪油或是香油在丈夫的碗里。但她是做饭的,啥时候也饿不着厨子呀!
婆婆见她大手大脚,就在厨房看着,她就弄些湿柴往灶里面塞,烟熏火燎的婆婆受不住,也看不见,她还一样偷吃。
在王翠枝心里,这大儿媳妇是一等一的刁滑人。把儿子笼络去了,儿子只觉得自己这个当妈的对他媳妇苛刻!全不知道他媳妇是怎么祸祸,怎么气她这个当妈的。
忍不了的王翠枝觉的得给大儿子一点教训,就在林桐怀第二胎的时候,威胁儿子,叫两口子带着孩子,都给搬出去,要把大儿子分出去。
族里都来劝,说没有把长子分出去的道理!
再说了,老宅多好呀,祖上盖的青砖瓦房,上方连带的两排厦房,严整的很。这咋能说分就分呢?
要是实在过不到一起,可以分着过,但不离宅子,还住在屋里。不管怎么样,得有长子一半的房子呀。
王翠枝拿捏的就是这个,觉得金镇离不了老宅这房子。
可金镇看着媳妇挺着大肚子干活,还就下了决心了,搬就搬!但房子该是我的还是我的,我可以放弃,当做给父母的赡养之资。
他原本打算带妻儿去镇上做工,租房先住着。谁知道媳妇这个时候拿了五块银元出来,又挺着大肚子,偷偷去找了她父亲林河东。
林河东没叫后老婆知道,偷偷的跟人又借了五块大洋,都给了女儿。还另外把粮店的倒仓粮弄了一口袋,有个一百斤上下,叫姑爷扛着回去过日子去了。
有了这十块大洋,这才在村子最里面的位置,买了一亩的宅基地,最开始只盖了一间土坯房,两口子就这么安了家。
这么多年,金镇是啥活都干,倒也不是体力活。他很活泛,在都很困难的时候,谁家有富裕的粮食,他帮着给联络着卖。没有啥铺面,都是以帮忙的姿态,赚点润手的钱。像是饭馆子的菜蔬供应,榨油收黄豆菜籽花生等等,挣的养一家子。
林桐这个原身呢,在家里种菜养猪养鸡,纺花织布,照看孩子,早些年又是生孩子又是养孩子的,又没有人给搭把手,是真的给累着了。
可饶是家里有林桐这么个病人,这家里也不算是那揭不开锅的人家。
这院子虽然还都是土坯房,但却不是草顶,上面可都是小瓦,不怕雨不怕雪。从原来的一间屋子,到现在的有上房三间,有两排厦房。
嫁大姑娘的时候,嫁妆还拿的出来,嫁的中规中距。
给两个儿子娶媳妇,也都该有的都有。
解放后,没啥挣钱的机会了,但是之前的积蓄办了三个儿女婚嫁大事,剩下这三个小的,还都在念书。
三儿子和四儿子都读镇上的农校,小女儿虽然十三了,但是解放前都是镇上没有新式学校,这孩子是从解放后才开始上学的。
小学读五年,这孩子十四岁才能从小学毕业。
这次去修渠,金镇拼命干,不为别的,只是听说公社要招办事员,他想趁机看能不能跟公社的头头说上话,给三儿子金寿寻个机会。
十六岁了,明年七月份,农校就毕业了。农校相当于中学,关键是不要学费,只是个书本、作业本、笔墨之类的,少不了些花销。这读完了,好歹算个文化人。
他想给孩子找一条路!
谁知道就给出了意外了!本来就病病歪歪的林桐,也把命给赔上了。这林桐是个好强有成算的人,这些年身体不好,对心气高的人来说挺受折磨的。再一没了丈夫,各种刺激之下,突发的是心梗吧。
桐桐揉了揉胸口,坐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