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禄把红薯饼拿出来,然后一一分了:“都尝尝,这是我们学校烘烤的点心,红薯做的馅儿……放了蜂蜜……”
然后人家怎么好意思吃他的点心?顺手就把只有火车上才供应的黑面包给了他三个。
金禄接了,就又掏钱:“那个……我家里还有父母,还有孩子……我能再买几个吗?”
嗐!现在吃的又不缺。
戴着大学的校徽,又这么一副和气的长相,看着腼腆成这样,列车长包了五六个都给他塞包里,“尝尝!这也是咱们烘烤的。”
谢谢!谢谢。
坐了一趟火车,车票没几个钱,学生票还半价,然后混了九个黑面包。
他没舍得吃,直接背回家。
润叶在上班,不知道他回来了。他梳洗了,给家里放了一个面包,是给润叶的,其他的都背走,先去托儿所接闺女,结果老师不让带,必须要牡丹来接。
他又去找大嫂,牡丹很惊讶:“你先回来了?”
“归心似箭!”说着,把黑面包递给大嫂,“您辛苦!您辛苦。”
“给我干啥!给孩子留着吧。”这玩意多稀罕的。
“您辛苦,这个您必须吃!润叶一个,您一个!五个孩子一人一个。剩下的是爸妈的!”
牡丹也没舍得吃,装了起来,这个早起给孩子泡在奶粉里,肯定好吃。
长时间不见孩子,孩子当年就见了他陌生。
一接出来,先贴到牡丹身上,怯怯的打量他。
开颜之看着爸爸,然后抱着她大伯娘不撒手。金禄递了面包:“能给爸爸抱吗?”
长缨往前一挡,伸开双臂,“不许欺负我姐姐。”
小东西!还知道护着姐姐呢!
他把侄儿猴在脖子上,然后抱了开颜,“走!回爷爷奶奶家。”
这个行!孩子爱回去。
沿路看着打蔫的庄稼,看着路上都有半尺厚的塘土金禄艰难的吞咽了一下。他就说嘛,肯定是哪里有问题的。种过庄稼的人都知道,便是风调雨顺,不饿肚子的年景就是好年景。哪就那么吃呢?
学校的伙食,三月份的时候还是全白面馒头,可这个月已经成了苞米面了,这肯定就是哪里出了问题了。
孩子一进农场就撒欢的跑,农场进大门的这条路两边的树已经长大了,遮挡出一道儿阴凉。地面也是煤渣的路面,看着干净许多。
他跺脚,一边追着孩子,一边看着树下种着的牧草。这农场可真是不浪费一寸土地,能种的地方都种着呢。
只是牧草也旱了,割了一茬之后,上面干了,也没见再长第二茬。
金禄心里下了个决定,不要想着去什么政府单位了,还是得想办法去粮食局吧!供应单位扫扫砖缝,都饿不着家里人的。
这个点应该是上班时间,他带孩子先去饲养场。
远远的,就看见妈妈蹲在地上,从一堆草料里,把野菜一样一样的挑出来,另外归置着。
他一下子站住了脚:何至于此?何至于此!您儿子读了这么几年书,如果到头来还叫您蹲在这里捡野菜,那这几年到底图了个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