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会子就看见老大很老二站在一块,哥俩像是两代人,老大两口子一点都没没变。这一窝子孩子也都大了,成了家了。一个个的,穿的齐齐整整,看着红光满面,不像是吃不饱饭的样子。
金福和金禄的媳妇,她是知道的。如今是变的不一样了,连牡丹都瞧着阔气了起来。
只是金寿和金喜的媳妇子,她也是第一次见。
金寿家这媳妇,家里的条件一定好。小皮鞋,手腕上戴着手表,穿的衣裳怕是一水没洗过。金喜这媳妇长了一张和气脸,瞧着总是喜气洋洋的。
她打了一个大大的‘嗳’声,紧跟着拍着大腿,又大大的‘嗐’了一声,那音调一波三折的,着实是叫人不注意都不行。
润叶一撇嘴:啥意思?想叫我们问候你一声?想啥呢?!
她才不管金大财醒没醒呢,只喊着要下厨:“总得叫人吃一顿饱饭再走吧!我给咱做饭去。”
罗宝琴的眼皮直跳:“……”土匪进村也没有她能扫荡。
她赶紧说:“再给你把衣服弄脏了,有人做饭呢。”
“臭孝子!臭孝子!哪还在乎埋汰不埋汰?”润叶把长缨和开颜一拉,然后喊北国和南国:“走!跟舅妈去厨房。”
回头看见小蝉还站着那边,她:“……”笨的呀!办丧事,咱公婆出了那么些钱,总得吃回来吧!人只要还没咽气,这开销就归二房。等人咽气了,入事了,才是花咱的钱。
二房总不能说,舍不得给老爷子吃顿饱饭吧?
“小蝉,孩子小,眼睛干净,别守着了,到厨房避一避!”问完了,还喊枝芳:“你没见过这些,别吓着你,来吧。”
然后罗宝琴腌着的鸡蛋遭殃了,一股脑的蒸上了。
打了个玉米糊糊,一个孩子一个鸡蛋,捣碎了搅拌在糊糊里,一个个的吃的倍香!
长缨一边吃,一边夸:“二婶最厉害。”
对嘛!跟着二婶不吃亏。她又问北国和南国:“最爱哪个舅妈?”
“二舅妈!”
“行!二舅妈再给你们踅摸踅摸,看还有啥吃的。”
把罗宝琴给气的呀,这老不死的,你倒是赶紧咽气呀!你这么拖三延四的,回头你两脚一蹬,剩下的人可咋过活?
金开的媳妇和金泰的媳妇找人做棺木里铺着的被褥去了,好歹有那么一码事就行。出去了大半天的工夫,回来就发现家里跟遭贼了一样。
她们本来说在厨房烧点热汤,再煮粉条,一人吃一碗汤粉算了。结果一进去,好家伙……
金开的媳妇第一反应就是:“不是说没鸡蛋吗?”咋还腌了那么些?
罗宝琴:“……”她攒着是为了将来给金花坐月子用的!四个咸鸡蛋能换五个鲜鸡蛋,产妇不能吃咸的,那就给换了。
可谁知道,金花就是怀不上。这么攒着攒着,就攒了那么些。然后一股脑的被收缴了,一点都没留。
不是不想闹,实在是得顾着些体面。
金花的婆婆整日里拿自家的家务事敲打金花,金花哭了好几次了。今儿王友也跟回来了,这怎么敢闹起来,那不是叫当官的女婿脸上没光么?
不就是腌鸡蛋、苞米面糊糊嘛,吃吧!吃吧!
我们家供得起!
才怪!